葉輓歌站起身來,便想去見見這葉白氏,剛起身便想起楊望的事情。

    “香冬,你先去把如影給我喊來吧。”

    楊望這小傢伙的事情,便交給如影去辦,如影辦事向來穩妥,交給她也十分放心。

    “是,小姐。”香冬應下之後,很快將如影找來。

    “如影,你去一趟幸茶樓,我約了一個小孩在幸茶樓見面,他是我在淮北時認識的一個孩子,約莫十歲的小男孩,我答應他會先收留他和他母親,你去到將他帶到待客居,先安排他們母子住下,日後應該會讓他們母子在汴京醫院做事,其他的事情,待我有空再處理就可以。”

    葉輓歌簡單的將事情跟如影說了一遍。

    如影聽完便點了點頭,“是小姐,我都明白了。”

    葉輓歌想了想,應該也沒什麼疏漏的地方,這才放心下來,“那你去吧,你便說是我讓你去的就可以。”

    如影笑笑應下,“是小姐。”

    如影離開之後,葉輓歌才帶着香冬,一同往靜安院而去。

    靜安院便是如今葉白氏居住的院子,整個院子已經不覆從前的模樣,丫鬟下人全無,久無人打掃,自然會顯得有些落敗和蕭瑟。

    從前的靜安院,可是日日都有人來給葉白氏請安,畢竟是家中老夫人,自然是受所有人的尊敬的。

    只是從那件事情之後,葉白氏便不覆之前的風光了。

    這,便是葉白氏的報應。

    葉輓歌擡頭看着眼前靜安院三個字,實則是不願意踏進這個地方,她從前已經領教過不少葉白氏的手段,也看過葉白氏的嘴臉,對這個老人家,實在沒有半點好感。

    不過,既然她已經來到了,便進去便是。

    “走吧。”葉輓歌揚了揚下巴。

    香冬點點頭,上前推開了門。

    約莫快有一年的時間未踏進這靜安院了,靜安院內繁花凋零,雜草叢生,整個院子冷冷清清的,只餘下偏苑裏的佛堂還尚算乾淨。

    林琳嬤嬤大抵是聽到了動靜,恰好從佛堂中推門而出,她瞧見葉輓歌,蒼老而憔悴的臉流露出幾分頹然,她朝葉輓歌福了福身子,“老奴,見過大小姐。”

    葉輓歌勾了勾脣說道,“林琳嬤嬤許久未見,看着倒是老了許多,怎麼這青燈古佛的,沒能讓嬤嬤修身養性嗎?喫齋唸佛之人,不是該慈眉善目,怎麼的,竟然是一副這般沒精打采的樣子?”

    林琳嬤嬤低着頭,不敢與葉輓歌對視,“大小姐取笑了,老夫人在佛堂之內等着大小姐,大小姐請進。”

    葉輓歌嗯了一聲,便擡腳走進佛堂,香冬跟在身後,自然是要跟着一起進去,卻被林琳嬤嬤攔住,“姑娘,老夫人只想見大小姐一個人,你便不要進去了。”

    “小姐……”香冬看向葉輓歌,以眼神詢問這葉輓歌的意思。

    葉輓歌無所謂的說道,“你便在外等着吧。”

    她倒是想看看,葉白氏今日這番,到底想要做什麼。

    “是,小姐。”香冬這才應下聲來,安靜的退到一邊,守在了門口。

    林琳嬤嬤睨了香冬一眼,嬤嬤的將佛堂的門虛掩上,也如香冬般,站在了門口守着。

    葉輓歌踏進佛堂,便有一股子焚香的味道傳來,那味道倒是無恙,只是普通的香火罷了,屋內密不透風的,在這六月的天氣裏,顯得格外的悶熱,但滿屋的寂靜和蕭瑟,卻也多了幾分清冷。

    這種氛圍,叫人待着並不好受。

    佛堂的中央,供奉的是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薩,香案上沒有貢品,只有燃着的燭火和焚香的香爐,而香案面前站着一個略有些佝僂的背影的老人,看那背影,葉輓歌幾乎認不出來,是葉白氏。

    葉白氏手中拄着一隻木棍做柺杖,她顫巍巍的轉過身來,一雙略有些渾濁的眼睛眯着眼看着葉輓歌,她咧了咧嘴,聲音有些沙啞,“你來了。”

    葉輓歌看着眼前的老人,皺了皺眉頭。

    曾經的葉白氏,雖然年逾六十,但卻十分精神爍爍,那精明犀利的模樣,可不輸給年輕人。

    那時的葉白氏,對着葉輓歌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擺出一個當家主母的模樣來,何曾有過這樣的老態龍鍾的模樣。

    她的眼珠子有些泛灰,眼白泛黃,雙脣毫無血色,臉上的皺紋很深,整張臉,像是老掉了的樹皮,幾乎已經是滿頭白髮了。

    不過一年未見,葉白氏卻像是老了十歲。

    這一年,葉白氏看來也不好過啊。

    葉輓歌看着她這個模樣,心情挺好。

    畢竟,對一個老人來說,這已經是最大的報應了不是嗎?

    對一個害死葉輓歌母親的人來說,葉輓歌並不覺得這會殘忍,與其直接殺了她,倒不是留着她的命,讓她一直這般苟延殘喘,這纔是更狠的懲罰。

    葉輓歌自顧在佛堂中找了個靠背的椅子做了下來,還悠閒的翹了個二郎腿,模樣甚是欠揍的說道,“看來祖母過得不太好啊,啊今日叫來我,是不是喊我來看看祖母你如今的模樣?好叫我待你好一些?”

    葉白氏呵呵的冷笑起來,那聲音聽着實在是有些刺耳,她的視線似乎是有些模糊,但仍然看得到葉輓歌所在的位置,“你很高興吧?看到我今日的模樣,你心裏,一定是在笑吧。”

    葉輓歌十分坦然的挑了挑眉,完全沒有否認,“是,我很高興,我高興得不得了,甚至慶幸自己當初沒有殺了你,看到你現在這幅模樣,我替我娘高興,若是她能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大概也能安息了。”

    葉白氏眼神陰狠起來,盯着葉輓歌彷彿是盯着殺父仇人般的狠絕。

    葉輓歌悠悠的嘆了一口氣,十分可惜的嘆道,“祖母你不照照鏡子嗎?你現在的樣子,真的……難看極了,怎麼的你也跟林琳嬤嬤一年,喫齋唸佛了一年,卻沒讓你心平靜和?”

    “你娘……只有你娘那個不知羞恥的賤胚子,纔會生下你這樣狠毒的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