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川睫毛輕顫,抿了抿脣瓣,尖牙又露了出來。他扯了扯自己羽織的袖子,淡然出聲:“我沒意見,每天去也行?”
沈清筠愣然答道:“可……可以啊。”
酒才值幾個錢?矢川上次扔的一袋金子夠他喝幾百年了,剩下的金子都在她手裏,她賠給涼婆婆就行。
沈清筠覺得這是個抱大腿的好機會,就邀請他:“正好我要回居酒屋了,要跟我一起嗎?”
狐妖少年銀白色狐狸尾巴又晃晃悠悠盪了幾下,清澈的藍色眸子裏像湖水一般蕩起漣漪,一圈一圈在眼中散開。
他又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尖牙,輕聲說:“可以。”
矢川先她一步走出,沈清筠就跟在他後面。
到底是誰帶誰過去啊喂。
掀開藍色的布簾,沈清筠跟涼婆婆報備了一聲,涼婆婆去了後院繼續釀酒,沈清筠負責前臺的生意。
她擦着盤子問道:“這次還是果酒?”
矢川剛坐下,把自己的銀髮撥到背後,斂眸輕輕“嗯”了一聲。
沈清筠把酒杯遞過去,小聲咕噥了句:“店裏的新杯子都被你用完了……”矢川也只當沒聽見。
她頭上綁了個白色毛巾,看起來傻里傻氣的。
“對了,”沈清筠想起什麼,回頭跟矢川搭話,“你那個殺馬……紅頭髮朋友呢?”
矢川手裏拿着杯子抿了一口,眼睫輕顫,喉結微動,他嚥下一口酒。
“他受傷了,得在府裏休息。”
沈清筠雖然對紅頭髮殺馬特並不感興趣,但好歹是意識體的朋友,就追問受傷原因。
狐妖少年的手指輕輕敲着桌面,眸子略微彎起,稠麗的嘴脣攜着幾分笑意:“因爲有比他厲害的妖怪看不慣他。”
她把手攥成拳頭抵在脣邊。
不行,現在大佬的耳朵不能摸。
忍住,忍住。
她“哦”了一聲,慌忙逃到後臺,以免她的手逃離大腦的控制。
女孩走後,矢川臉色驟然沉下來,皮膚冷白,嘴角略微緊繃。
他眸色深沉,由淺藍變成幽藍色,還隱隱泛起血一樣的紅色。
少年冷哼一聲:“嘖,一個廢物有什麼值得你問的?”
狐妖少年臉色變得太快,彷彿在女孩面前的溫潤如玉都是裝出來的。
爲了討她喜歡而裝成謙謙君子。
矢川略微仰頭,杯裏的酒見了底,他伸出舌頭舔去嘴角的酒滴,長睫微垂,身上邪肆的氣質遮掩不住。
狐妖少年身旁的金魚尾妖怪打了個寒噤,蹦躂着往另一邊靠,結果不小心弄翻了旁邊一條蛇的酒杯,蛇妖吐着信子,用尾巴纏住金魚妖直接把他吞進肚子裏,鮮血濺了一地。
旁邊的妖怪見怪不驚,矢川也瞥到了,還側身躲了躲,以免血濺上他的衣服。
就像他之前說過的,這妖城多個妖怪少個妖怪誰也不會在意,也不會去多管閒事。
這妖城,只是表面上的和諧繁華,實質上大家到底有多骯髒,自己都清楚得很。
沈清筠緩了一陣後又出來了,看到矢川興致缺缺地把玩着手裏的空杯子。
沈清筠走過去問了句:“還要嗎?”
矢川見人來了才坐直身子,手指揪着一撮頭髮繞在一根手指上,一擡頭又是一雙碧藍清亮的眼睛。
少年輕輕點頭,一直喝了三五個小時。
反正妖城沒有時間觀念,除非老闆死了,不然店鋪永遠不會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