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宮瑤胸有成竹的模樣,小桃只當她是死鴨子嘴硬,立即打開了手中包裹。
只見裏面躺着一個惟妙惟肖的稻草娃娃,身上還扎着銀針。
“表哥,現在可以證明我沒有撒謊了吧?”方婷兒全然忘記了自己還在裝病,滿臉嫌惡的啐了一口,“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害人,真是無恥!”
巫蠱之術在大梁是很遭人忌諱的東西,韓厥神色陰鬱:“楚宮瑤!你作何解釋?”
“向來聽聞王爺見多識廣,現在看來,傳言也不見得都是真的。”
“大膽,你敢如此譏諷表哥,活膩了不成!”韓厥還沒說什麼,方婷兒先跳了起來。
“怎麼?我說錯了麼?”楚宮瑤信步走到小桃面前,隨手將稻草娃娃拿起,“這不過是我練習鍼灸的物件罷了,竟會被冠上邪術的帽子,何其荒謬。”
“可笑,若真是如此,爲何要讓紅袖偷偷摸摸埋到樹底下,分明是心中有鬼。”方婷兒咄咄逼人的質問着。
楚宮瑤:“這個稻草娃娃使用太久,已經有些破舊了,紅袖怕隨意丟棄嚇到旁人,乾脆埋起來,有什麼問題?”
她的言辭找不出一絲破綻,方婷兒咬牙切齒,不甘心這麼快就讓她洗清嫌疑。
“可小桃來稟報時,分明說娃娃衣襬上寫着我的名字,這一點你該作何解釋?”
“當時天色已晚,說不定是她看走眼了,況且稻草娃娃現在就在你眼前,上面哪有什麼名字。”
紅袖將草人拿出去時,上面確實有字,爲的就是引誘小桃上鉤,只不過在掩埋之前早就處理乾淨了。
“你!”方婷兒被噎的啞口無言,情急之下,她淚眼婆娑的望向了韓厥,“表哥,這個女人滿腹詭計,您一定不能聽信她的話啊!”
場面一時之間陷入了僵持,畢竟這稻草娃娃太過於惟妙惟肖,誰也說不準到底是巫蠱娃娃還是別的。
“嗝——”醉成一灘爛泥的喜燈突然打了個嗝,踉蹌着起身,奪過了楚宮瑤手裏的草人,“喲,這娃娃做的倒是靈動。”
方婷兒生怕這醉鬼手上沒個輕重把東西毀壞,嚇唬道:“神醫,這可是邪物,當心碰了沾染晦氣!”
“哈哈哈。”他大笑,“但凡是個醫者,都能辨認出這是練習鍼灸的草人,跟邪物哪有半點關係。”
話音落下,方婷兒和小桃都慘白了臉。
事已至此,就算是個傻子也該清楚了其中原委。
韓厥眸色暗沉,凌厲的目光落在了瑟瑟發抖的方婷兒身上,“看來你這些日子過得太安逸了。”
“表哥,我是真的肚子疼,並非裝出來的,而且這都是小桃的錯。”她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了小桃身上,“要不是這賤婢稟報紅袖埋了娃娃,我也不至於將兩件事聯想到一起。”
“縣主,分明是你吩咐時刻盯着王妃的,奴婢……”
“給我閉嘴!”方婷兒惡狠狠瞪着小桃,“你敢污衊本縣主,是想要被誅九族麼?!”
小桃家中還有父母幼弟,被她這麼一威脅,只得紅着眼眶低下了頭,一聲不敢吭。
“自即日起,方婷兒在房中禁足一個月,不得踏出院門一步。”頓了頓,他又道,“至於小桃,搬弄是非,窺探王妃,關入柴房聽候發落。”
楚宮瑤嘴角上揚,極其敷衍的恭維了一聲,“王爺英明!”
事情已經有了結果,一衆人各自散去,小桃也被帶回了院子。
“小翠,看守小桃的事就交給你了。記住,不許任何人靠近柴房一步,若有差池唯你是問!”紅袖知道小翠小桃是穿一條褲子的,刻意藉着這件事來鞭策她。
“是。”
交代完,她走進了房間:“王妃,多虧您聰慧,讓方婷兒跌了個大跟頭。”
“這才只是個開始,今後她再敢來招惹,下場只會更慘。”
紅袖頓時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容忍了這麼久,王妃終於開始反擊了。
……
另一側。
‘嘩啦——’
方婷兒赤紅着雙目,將桌上的鎏金茶盞全部砸向了地上,四周一片狼藉。
“賤蹄子,我遲早要將她剝皮抽筋,剁碎了喂狗!”
“小姐,您千萬不要爲了那種貨色氣壞了身子,咱們只是被罰禁足,王爺說到底還是心疼您的。”瑩兒連忙安撫着她。
這話如同一盆涼水,成功澆滅了方婷兒大半怒火。
見她稍稍平靜了一些,瑩兒湊上前道:“小姐,喝杯茶吧。萬幸的是,那個小桃的爹孃和弟弟,命都攥在咱們手裏,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倒戈,供出什麼對您不利的話。”
“那可不一定,如果楚宮瑤嚴刑拷打,小桃指不定就招了。”
瑩兒眉頭一蹙:“您的意思是……”
方婷兒面露狠色,做了個手抹脖子的動作。
“殺人滅口?”
“正是,這樣一來不但能夠永絕後患,還能給楚宮瑤潑一盆髒水。”
王爺只下令將小桃關進柴房,並未說過要她的命。
一旦她死了,所有人都會認爲是楚宮瑤做的,到時候,那賤人就不得不揹負上肆意殺害奴僕的罪名。
“一箭雙鵰,是個好計謀。”瑩兒陰惻惻的笑了聲,“放心,小姐,這件事奴婢一定給您辦漂亮!”
……
清晨,日光撒落在庭院內,蜷縮在走廊裏歇息的小翠打了個哆嗦,睏乏的睜開了眼。
她挪了一下僵硬的雙腿,準備起身走幾步,鼻翼卻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腥味。
“奇怪,哪來的味道?”
嘟囔一聲,她狐疑的走向柴房,發現門不知何時被人打開,小桃睜大着雙眼躺在枯草上,脖子上有一條顯眼的傷口,身下血水已經乾涸。
“啊——”
驚恐的尖叫聲徹底打破了王府的寧靜,後院很快就圍聚了一大羣下人。
得知消息的楚宮瑤與紅袖一同趕來,她望着滿地血跡,不禁抿起了紅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