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莜莜坐在屋中,卻很是忐忑。
她都聽說了,大公主今日沒能及時出現在大殿之上,且回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血跡,看上去十分的狼狽。
大姐姐卻完好無損的出現,不用想就知,定是大公主的計劃出現了問題。
雖然說,最終的計劃並不是自己的建議,看她卻依舊有些擔心,公主會將計劃失敗的原因怪在自己的頭上。
她有心給太子修書一封,後來想了想,卻還是忍住了。
現在,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對於最近京都城會發生什麼,她還是讓下人仔細的去查探,以方便後續應對。
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京都城沒出事,自家卻出事了。
柳茹蘭來到自家姑娘屋中時,滿面都是憤怒。
“孃親,怎麼了?什麼人惹到你了?”
“還能是誰,是你爹,那個老匹夫,氣死我了!”
自家孃親一向和爹爹關係親密,爹爹做了什麼事,讓柳茹蘭氣到這種地步?
楚夫人也沒有藏着掖着,直接大倒苦水:“還不是楚宮瑤那小賤人,今日回來之後,就跟你爹鑽進了書房,不知商量了什麼。等他們出來之後,我就看着你爹一臉欣慰的表情,還說着要拿出府上一半的銀子,要交給那小賤人,不知做些什麼!”
“一半的銀子?”
楚莜莜也瞪大了眼睛,雖然這些年來爹爹清貧過日,可往年也積攢下來不少的家產,能有什麼事情,讓爹爹拿出來那麼多的銀子?
“孃親也納悶呢,不知你爹到底得了什麼失心瘋,不僅要從府上拿銀子,他還想讓咱們娘倆也拿出來銀子來!”
奇怪了!
楚莜莜百思不得其解,但現在正是敏感的時期,她不敢去詢問,也不好讓爹爹因爲這些事情費心,便勸說柳茹蘭,拿出來了一些銀子。
至於楚宮瑤和爹爹到底商量了什麼,她還是十分好奇。
幾個時辰之前,在丞相府的書房中,楚河坐在書桌前,看着緩緩來到的大女兒,心中有片刻的感慨。
“你來了,今日在大殿之上,你說有事要和我商議,不知是什麼事情?”
面對這個不甚親密的女兒,楚丞相不知要用什麼態度來面對,本來是想要說一些體貼話,可一張口,說出的話,就變得十分不中聽了。
“其實不是什麼大事。楚大人應當知曉,女兒在大梁建立了福利院吧?”
楚河點了點頭,這件事,他還是聽聞了的,且很爲自己的女兒感覺自豪:“你做的很好,讓很多流離失所之人都有了歸宿,讓百姓自食其力,爹爹很開心,你有如此的見識。”
“楚大人清楚的話,那便好辦了,不知楚大人是否願意在大禹也成立這樣的福利院?就如你所言,戰爭帶來的傷害,永遠是百姓承受的最多,雖然大禹和大梁的戰爭已經結束,但還是有很多的百姓在受苦。還有一些將士,經過戰爭,他們傷殘,以後怕是做工,也賺不了多少錢。”
楚宮瑤嘆了一口氣,想到了那些被當做人形火藥彈的人們,他們已沒有了再次看到這個世界的希望,但有的人,還有機會。
楚河震驚了,他好似第一次瞭解自己的女兒。
不知爲何,他忽然想到了大女兒很小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活潑的孩子,自己,也總是把她抱在懷中,念着什麼天地玄黃,天下大事的道理。
小小的女孩,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已成爲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女子,並且心懷悲憫。
“你的提議很好。爹爹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念着大禹的百姓的,我還以爲,你已完全偏向大梁一邊了……”楚河似乎是嘆息,又似乎是帶了些埋怨。
在大殿之上,楚宮瑤一點都沒有客氣,能怎麼儘快的簽訂協議便怎麼做。
怎麼看,都有幾分無情。
現在看起來,他的女兒,還是有大禹這個母國的。
“掌權者犯下的錯,不應該讓百姓們承擔,本王妃只不過心疼天下的百姓,雖然國度不同,但大家都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之下,理應同樣活的自在。”
楚宮瑤神情依舊淡漠,但那顆心懷天下的心,已被看到了。此刻她淡然的語氣,也只會讓楚河覺得自家的女兒,十分悲憫。
“你說的對,你的想法,我很贊同。但此事我還要上報朝廷,得到皇上的撥款,才能成立福利院。”
“不可。”
楚河本以爲自己思考的很全面,卻直接被女兒一口回絕。
“怎麼?瑤兒,你有什麼看法?”
“福利院必須是非官方的組織,若掌握在官方的手中,有很多事情,又會變成不可控的範圍。楚大人,這福利院,只能由你的名義建立,不能是皇帝的,甚至是朝廷的名義建立。”
楚河只略微思考,便想通了自家女兒的擔心。
她這是擔心,原本清清白白爲百姓做事的組織,如果被官方沾染,遲早會變成權利的博弈場。
可是……
“福利院這種組織,皇帝不可能讓本丞相一手掌控。”
“並非是你一手掌控,而是本王妃和你一同掌管,對外而言,就說大梁可憐百姓,願意建立福利院,共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豈不是一件美事?”
若用此名頭,皇帝應當會同意的。
但若是完全私立的組織,籌備福利院的銀子,怕是一個難題。
“丞相府的家底雖然不淺,可建立福利院的銀子,後續的管理,都需要耗費極大的精力,瑤兒,爹爹害怕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就不牢楚大人費心了,銀子的事,本王妃會想辦法,你只要掛個名即可,如何?”
這是利民的好事,楚河自然同意。
二人一拍即合,但在楚宮瑤要離開之前,卻被男人叫住了。
“瑤兒,你還是不願意原諒爹爹麼?再喊我一聲爹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