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麼哭了?”
童嵐帶着弟弟妹妹偎過來,黑暗中,他們看不見樓箏陽的表情和眼淚,只能從她的呼吸中聽出來她在哭。
“有沙子進眼睛裏了。娘沒事。”
又純把入口掩藏好,這才吩咐道:“東西先放在這裏,我們先帶孩子下去。”
樓箏陽詫異:“怎麼?這下面還有?”
又純點頭:“嗯,這只是表象,萬一被人發現,不至於一下子就找到我們。我們真正呆的地方還在地下。”
“這個也是爹準備的嗎?”
又純抱着童崗童岇走在最前面,聞言搖搖頭:“不全是,下面的這個是我挖的,更深一些。”
“還好有你在,不然,我怕是撐不下去了!”
“別怕,我會一直陪着你。”就算沒有我,你一個人也會把孩子們照顧的很好。
向下走了十來分鐘,又純在停下,掏出火摺子點上。
燈亮,眼前豁然開朗!
孩子們驚訝萬分:“哇,這裏好大呀!”
童嵬指着洞頂,興奮地說道:“看,上面有樹根!”
其他人紛紛擡頭,好多盤根錯節地粗壯樹根!
這個洞穴被又處理過。裏面不僅有乾草,還有一口極小的泉眼。每日泉出的水量,足夠他們生活需要。
把懷裏的童崗童岇交給樓箏陽:“這個洞穴周圍還有三個洞穴,一個睡覺,一個廚房,一個廁所。你帶着孩子們整理一下。我去上面把行李拿下來。”
“好。”
樓箏陽抱着孩子把洞穴轉了一圈。這裏十分乾燥,根本沒有一般洞穴的潮溼陰暗。不知桑榆何時準備了這麼多油燈,洞穴裏十分明亮。
走進最大的洞穴,裏面鋪着厚厚的甘草,還有幾牀半舊的棉被。更有四個大木箱子放在一邊。
她走過去,打開箱子,一個裝着麻布棉布,一個裝着棉花針線,一個裝着筆墨紙硯和書籍,最後一個,裏面放着滿滿一箱碎銀子和銅板!
她們家,何時有這麼多銀子了?!
廚房裏,一邊堆了滿滿的木炭和圓滑的石頭,一邊放着各種糧食。
竟然還有好多醃製的野物!
這些,都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這些糧食,足夠他們喫一年了!
最角落裏,是一個大水缸。水缸一半埋在土裏,底部被鑿穿,泉眼就在這下方!
廁所更是奇怪,比其他幾個洞都要高,深深的坑,不知通向哪裏!
一圈看下來,又純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拿下來了!
“上面我已經封死了!以後一段時間,咱們就待在這裏,那也不能去,知道嗎?”
“知道了!”孩子們一起應道。
“還有,在這裏說話要小聲一些。”又純指了指上面,繼續道:“看到這些樹根沒有?這上面是一棵大樹。爲了空氣流通,這棵樹的樹心被我挖空了。你們聲音太大的話,外面的人會聽到。被人發現,我們全家都會死!知道嗎?”
孩子們顯然時害怕了,小聲地回答:“知道了。”
“乖,現在跟我一起把牀鋪整理一下。從今天開始,我們大家就要睡在一起了!晚上,桑姨給你們講故事聽。”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闖進了樓家,他們雙眼赤紅地闖進來,卻發現人早就跑了!
幾個男人不死心,屋前屋後都搜了一遍,沒有找到人!
“人呢?去哪了!”
“找不到他們,我們今天喫什麼!”
“難道有人先下手了?”
“走,去樓三家,他家也有四五個孩子!”
躲過一劫的孩子們,此刻還在睡夢中。樓箏陽一夜沒睡。她的心口還在痛,阿烈肯定是出事了!
她摸摸童崗童岇的頭髮,無聲地說道:“你們怕是永遠也見不到你們的爹了!阿烈,你知道嗎?我又給你生了兩個兒子。我們有三女四子了!”
三年後,陳家兵被另一股勢力擊敗,爲首的官兵全部被殺!
爲了安撫當地剩餘的民衆,這股自稱武國的掌權人宣佈,五年內,樓山附近停止任何稅收!並且重新規劃土地,只要有人,就可以免費領取良田!
三年過去,樓家村已經空無一人!
有能力的,早就跑了!沒能力的,不是餓死就是成了別人的食物!
不過三年時間,村子裏的房屋已經徹底破敗,荒涼至極!
這三年來,他們一共出去三次。都是去別的地洞拿糧食。
期間,撞見過其他人。也曾被別人追殺過!
又純沒有出手,這些困難,都是樓箏陽一人解決!
緊緊三年時間,她突然變得十分強勢,再也沒有幼時的散漫,成親時的天真。就連笑容,都很少從她的臉上看到。
地下的日子十分枯燥單調。她卻一反常態的包攬所有夥計。做飯洗衣,監督孩子讀書寫字,練功!
反而是又純,難得地閒了下來!
倖存下來的人,一個個面黃肌瘦,神情麻木。
有好多人,和又純他們一樣,躲在大山之中。只不過,他們沒有這麼好的條件,喫喝拉撒都在一處,整個人都臭了!
出去登記身份領取土地的時候,樓箏陽不用又純提醒,就主動個幾個孩自處理了一番!
一個個穿着又髒又破的衣服,臉色蠟黃。
他們一羣人出現在登記處,頓時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負責登記的是一個三十歲的男人。看到兩個女人帶着九個孩子,滿是不可思議!
“你們是怎麼活下來了?”
樓箏陽低着頭,亂糟糟臭烘烘地頭髮遮住了她的眼神。
“我們家以前是獵戶,在山裏有個臨時放野物的地窖,我們就躲在那裏。”
“獵戶?這附近可是有一個童家村?”
樓箏陽點點頭:“有,當家的就是童家村的。”
男人又問:“可認識一個叫童烈的?”
樓箏陽猛然擡頭!雙眼亮的驚人!
“他是我男人!他人呢!”
男人聞言,更是不可思議!站起來,圍着大人孩子轉了一圈,不確定地朝着童嵬童岸說道:“童嵬童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