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澤國第四任皇帝駕崩,舉國哀悼!
燕王陸歸白繼承大統!
燕王登基,封已故前王妃喬氏爲孝賢純皇后,側妃林氏爲繼後,孝賢純皇后喬氏所生的已故燕王嫡子爲懷景太子,繼後林氏所生的五皇子陸霆爲太子。
新帝繼位,權力交接,這些與河後村的衆人沒有任何關係。
一河之隔的河前村,村子最後一排,有一戶人家,磚瓦建成的房子,磚石砌成的院牆。
五間正屋,明亮寬敞。
十歲的少年臨窗研磨,身後站着一位面目慈善的婦人。
“洵兒,今日課業已完成。可以休息了。”
“娘,我還不累,在多練一張字。”
婦人眼中滿是心疼,臉上卻是無比的自豪。
結實的木門被打開,一個健壯的男人揹着弓箭走進來,少年擡頭,眼中喜悅流出,卻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而是冷靜地對婦人說:“爹回來了。”
婦人顯然也看見了,笑着走開:“我去看看今天有什麼收穫。”
婦人走出屋子,站在屋檐下。男人放下弓箭,看了婦人一眼。兩人默契地走向竈房。
竈房,是少年的視覺死角。
“如何?”婦人小聲問道。
男人搖搖頭:“照舊。”
婦人有些急:“爲何?”
男人也是一頭滿臉不解:“不知。”
婦人紅着眼嘆了口氣:“我不甘心!”
男人:“忍着!”
河後村金家。
姜氏一邊洗衣服一邊抱怨:“我還打算明天去集市給哥兒買塊布做春衫呢!這下可好,得等一個月了!到時候天都熱了!”
金海的父親是個胖乎乎的商人,叫金有財。之前與人合夥做生意賠了錢,所以賣掉了城裏的房子,搬到了京郊的河後村。
他嘴裏叼着煙槍,一手翻賬本,一手“噼裏啪啦”地打着算盤。聽到姜氏的話,他停下打算盤的手,拿着煙槍,十分愜意地吐了個菸圈兒,纔不緊不慢地說着:“婦道人家,就知道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這天皇老子的事,是你能議論的嗎!這要在城裏,被人聽去了,治你一個大不敬的罪!”
姜氏翻翻白眼兒,悻悻地辯解:“這不是在自個家裏嗎?你不說,誰知道!再說,這鳥不拉屎的窮溝溝,誰沒事操這閒心!”
金有財再次吸了口煙,看了兩眼賬本,道:“窮溝溝怎麼了!再是窮溝溝,這裏也是京城郊外,天子腳下!我搬來之前就找人算過了,這裏乃是風水寶地,藏龍臥虎。住在這裏,不出三代,我金家定會成爲大澤國數一數二的皇商!”
姜氏暗自搖頭:“你就吹吧你!”
東邊一間屋子,住的是金海。
此時,金海正在握着筆,一筆一劃地臨着字。
那人文治武功,樣樣精通。重來一世,不想比他差,只能刻苦學習!
村西頭的王家,又純忙完一天的活計,回到屋子裏帶着兩個妹妹學繡花。
張氏不在家,三個人的神色都自在了很多。
十幾分鍾後,玉荷最先坐不住了。她的隨身空間還空着,得想辦法弄點種子來。
又純沒擡頭,她的花繡到了關鍵之處,只是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玉梅看了玉荷一眼,沒表態。她心裏有些懷疑,又不敢冒然試探,只能更小心地隱藏自己。
走到堂屋,玉荷繪圖看了一眼,見又純和玉梅都在認真繡花,沒人注意她。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到西牆邊,眼疾手快地抓了一把豆子和幾塊土豆扔進自己空間裏。
她不敢多拿,就怕被張氏發現!
做完這一切,她才故作隨意地到院子裏轉了兩圈,纔回到屋子裏。
來這裏十天了,連王家的大門都沒出,還怎麼發現商機,發展人脈!玉荷心裏有些急切,手裏的針,用起來就有些心不在焉。
又純繡完最後一針,打個結,把線頭減掉。拿起布,伸直胳膊,左右歪頭看了兩眼,很是滿意。
“繡久了,對眼睛不好。我帶你們出去玩玩吧。”
玉荷連忙放下針線:“好啊好啊!”
關好門,又純帶着兩個妹妹在村子裏轉悠。
隔壁就是大伯王力家。三人從門口經過,就見到堂姐玉枝拿着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三人心中猛然驚醒:識字!
又純是想着用什麼辦法給自己識字的事情打掩護。玉荷想得是同樣的問題。只有玉梅,是真切地想要識字。
從前不認字,被婆家嘲笑,因爲這事,讓她一度很自卑。
村裏有學堂?
玉枝見到又純三人了。不過,她朝三人哼了一聲,態度十分不友好!
看來,這關係不咋地呀!
又純朝她笑笑:“玉枝姐姐,你剛纔是在寫字嗎?”
玉枝得意地擡起頭:“那是!我娘說了,等麥子收了,就送我去學堂讀書識字!”
玉荷驚訝:“女孩子也能去學堂?”
玉枝瞥了她一眼,嘲笑道:“土包子!連這都不知道。我娘說,這學堂還是林皇后建的。學好了,就能入宮當女官!我以後就要當女官,你們見了我,都得下跪!”
又純:……
玉荷:……
玉梅:……
根據太止收集到的信息,這玉枝所說,八九不離十。
新皇登基,頒發了一系列政策。林皇后巾幗不讓鬚眉,說服皇帝,在京城內外推行女學。
她的原話是,女子的責任是繁衍後代,相夫教子,主持家事。若沒有相匹配的學問,如何能持家,如何能相夫教子。所以她想建立女學,教導女子三從四德,人際交往,禮儀詩書。這樣的女子,才能做一個好的當家婦人,助一個家族更加興旺。
當然,這些話,經過一番修辭後,成爲帝后爲廣大女子着想,允許他們同男子一般,進學堂學習各種技藝。
旨意一出,權貴世家紛紛響應。因是林皇后提出的,所以,學堂女子都是林皇后的門生。與皇后攀上關係,皇子妃之位,甚至是太子妃之位,豈不是近水樓臺?
更何況,京城之中,但凡家裏有點小錢的,女子都是從小就要學習詩書禮儀,琴藝術畫。在家學,在學堂學,還不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