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攤子本就靠路邊,搭了一個三不靠的棚子,幼純悄悄起身,從另一側溜走。
沒兩步就是一個路口,她轉過路口,不遠處是一個門面稍稍壯觀的地方。幼純看了眼,長風鏢局。
張玲玲正從裏面出來。
“玲玲!你怎麼跑這裏了!爹還有大伯他們正在找你呢!”
張玲玲面色一僵,發現只有幼純一個人,她瞬間放鬆身體,跑上前,道:“剛纔不小心走錯了,問了那裏的一個哥哥,正要回去找你們呢。”
這個藉口還不錯,幼純心裏點頭,嘴上又問:“那是什麼地方,看上去好氣派啊!”
“那是……我也不知道。”張玲玲剛剛放鬆的身體又緊張起來,差點說漏嘴了!
她深深看了幼純一眼,見她根本沒在意自己的回答,正盯着路邊的店鋪看,這才阿紫鬆口氣。看來是自己太敏感了。
回到早點鋪子,張有谷剛剛發現幼純變,正一臉慌張絕望地四下詢問。
幼純連忙喊道:“爹,我在這裏兒呢!我把玲玲找回來了!”
張有谷一下子紅了眼,三兩步跑過來,照着幼純“啪啪啪”幾巴掌打在她的屁屁上!
幼純整個人都懵了!
等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時,她的死氣已經到了指尖,隨時能要了張有谷的性命!
可就在這時,張有谷突然嗚咽地哭起來:“瑩瑩,你嚇死爹爹了!你要是有什麼好歹,爹也不活了!”
他的下巴抵在幼純的肩上,那滾燙的淚珠就低落在幼純脖子間。陌生的父愛,真摯的情感……
幼純全身僵硬,指尖的死氣慢慢退去,她扭過頭看了仍在低聲嗚咽的張有谷,左手指甲上的七情六慾牌有幾張正在震動。
看在你是真心疼愛女兒的份上,這次我就原諒你了。
“爹,你別哭了,好多人看着呢。”
張有谷這才發現在身上的確有很多視線,想起來自己還在鎮子上,立時有些不好意思。放開幼純,擡起胳膊,用衣袖把眼淚擦乾,動作粗魯,卻不令人討厭。
“閨女,爹剛纔打痛你沒?”
“現在還痛着呢!若不是我臉皮後,這會兒怕是羞死了!”
張有谷臉一紅,道:“爹一會兒給你買身衣服賠罪好不好?”
“看在你這麼誠懇認錯的份上,我就勉爲其難地原諒你了。”
張有谷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不愧是我閨女!不過,下次去哪裏,一定呀告訴爹爹,知道了嗎!”
“知道了。爹,玲玲回來了咱們去找大伯他們吧。”
“不用,他們回來了。”
幼純看去,果不其然,張有粱張有稻和李氏正一臉焦急的往這裏趕。
張玲玲看見緊張得滿頭大汗的張有粱,眼中愧疚一閃而過,立刻迎上去:“爹。是玲玲不好,讓你擔心了。還有二叔二嬸。都是玲玲的錯。”
李氏本來心中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見她上來就認錯,到是一句指着的話都說不出來,還得安慰她幾句。
“二嬸說得是,玲玲下次一定注意。”
一個小插曲過去後,衆人開始按照計劃購買東西。
玲玲失蹤那會到底做了什麼,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幼純最清楚。
張有谷說話算話,果真給幼純買了一身新衣服,顏色是幼純自己挑的大紅色。
這衣服可不便宜,足足花了二兩銀,看得李氏一陣心疼。
張有粱和張有稻都覺得好看,想要給自家閨女買一件,只不過,玲玲自己不要,李氏則挑了一件便宜的,大概幾百文。
幼純心情好,新衣服換上了就沒脫下來。
“這麼一看,咱們家瑩瑩比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姐還要像小姐。走在街上,誰能認出來她是鄉下泥腿子生的。”張有粱聲音不大,只有左右兩個兄弟聽見。
張有稻看向走在前面的幼純,神色莫名道:“幾個閨女,就數瑩瑩最像小妹,又和小妹一天生日,有時候,真覺得她就是小妹轉世。”
一句話,觸動了三個大男人的心,有些傷痛,一輩子都無法淡忘一分。
“咱們現在日子好過,我就想讓瑩瑩一輩子無憂無慮的,不用爲任何事情發愁。”
“老三這話,何曾不是我心裏的想法。只是,咱們住在鄉下,還是顧忌一下好。有些事情,咱們忘不了,別人更不可能忘。”
張有稻張有穀神色一怔,彼此卡了一眼,立刻低聲應道:“大哥說得對。”
張有粱繼續道:“二兩銀子的衣服,咱家買得起,但不能時時買得起,可記住了?”
“記住了。”
“前面就是週記烤鴨了。老而不是答應給瑩瑩買烤鴨的嘛。你也不能太偏心,給咱家玲玲也買一份。”
“大哥,我怎麼會偏心。玲玲這麼懂事的孩子,我心疼還來不及了。說來幾個閨女,就咱家婷婷不懂事。也不知從哪學的,打小就眼高手低,別人穿的破一點,她就一臉嫌棄。這都八歲了,這性子也不知能不能改掉。”
“還是小孩子呢。長大了,自然就好了。你有這閒工夫操心,不如想辦法多賺點銀子。”
幼純和玲玲走在前面,後面的談話聽得斷斷續續,只知道和自己有些關係。
回到西嶺莊,已經是下午。
幼純在附近轉了一圈,沒見到沫冉,神識一查,不出所料,人在安廟山上。正和謝元桑哥哥長妹妹短的。
王氏李氏姜氏三妯娌不知吃了什麼藥,竟然決定將三個閨女放在一起學繡花。
每人教一天,輪着來。
王氏是個非常溫柔的女人,說話輕聲細語的,張玲玲的性格到是和她不像。
她的繡藝是十里八村數一數二的。
一上來,她就讓三人繡了一片花瓣。
這對張玲玲而言,簡直就是初中生做一年級的作業,見大的不能接再簡單了。
對幼純而言呢,不難,但想要做好,也不是易事。
對沫冉而言,那就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