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玲玲從身上掏出一塊銀角,把手伸到櫃檯上。
掌櫃的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見她銀子還在手裏,以爲她是心疼銀子捨不得,就好心說了句:“小姑娘,這條街,二兩銀子喫一頓早飯,已經是很便宜的了。不相信,你出去打聽打聽,在別家,最起碼得五兩銀子。”
張玲玲聞言,晃了晃手腕。手腕上的玉鐲白光一閃,掌櫃的神色一愣,立刻看了張玲玲一眼。
張玲玲放下銀子,衝掌櫃的搖搖頭。
掌櫃的又看了一眼玉鐲,確認自己沒看錯。神色恭敬了幾分,收下銀子道:“小姑娘瞧着面生的很,可是剛來京都?”
幼純不知何時到了玲玲身邊,聞言,驚訝道:“掌櫃的,你怎麼看出來我們不是京都人的?”
掌櫃下意識看了玲玲一眼,見她神色自然地看着這個說話的小姑娘,又見兩人長得有幾分相似,便笑着道:“哈哈哈,小姑娘,你一張嘴,我可不是看出來了?”
幼純恍然大悟:“原來掌櫃的是從我們說話的口音上猜出來的。我們的確是剛來京都。正想着找個地方暫住,又不想去住客棧,掌櫃地可有什麼好建議嗎?”
掌櫃的有些愕然,隨即哈哈大笑:“小姑娘,你就這麼人信任我,就不怕我把你們都賣了?”
幼純睜着懵懂的大眼睛道:“你會嗎?”
“哈哈哈哈,倒是個有趣的小姑娘。既然你如此信任我,那我就說上兩句。你們可是要在京都常住?”
幼純看向玲玲,玲玲道:“不常住,但短時間也不會離開這裏。”
掌櫃的收起算盤,道:“既然如此,我建議你們租個小院子。不過,就你們三個小姑娘嗎?你們家人呢?”
張玲玲看看幼純又看看沫冉,慎重道:“實話跟掌櫃說吧,我們家是做生意的,這次是舉家進京。我們姐妹三人一時貪玩,就偷偷先進了京都。哪知道,京都物價這麼高,連客棧都要住不起了。父母還得一段時間才能進京,這纔想着先找個地方住下。”
掌櫃的頓時心生憐憫,道:“小姑娘在外面可不安全,這樣吧,我呢認識一個人牙子,他手裏有一些待租的房子,都是獨門獨院的。這人在京都都是有名的,信譽極好。三位可以去找找他。他叫洪小波,住在三福街槐花衚衕,門口有大柳樹的就是他家。”
三人商量片刻,當即決定去找這個洪小波。
沫冉這次沒提一句,全程沉默,張玲玲說怎麼做,她就怎麼做。
幼純稍稍想了想,就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了。
她的目的是謝元桑,只有跟着張玲玲,才能找到謝元桑。
洪小波果真和掌櫃的說得一樣,沒有因爲是三個女孩就起了輕視欺詐之心,反而給她們找了一座位置極佳,環境清幽的獨門小院,租金二十兩一個月,裏面一應傢俱俱全,進去就能住。
當天下午,三人就搬進了小院。
晚上,酒樓打烊前,洪小波進了張記酒樓,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包廂。
“今兒下午那三位姑娘什麼來歷,你來信也不說清楚,可是你家遠房親戚?”
掌櫃的用筷子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寫下幾個字。
洪小波看過立刻從凳子上站起來,震驚到:“這是真的?你沒看錯?”
掌櫃的搖搖頭:“我雖然年紀比你大,但也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當年我被任命爲這裏的掌櫃的時候,可是要求將那鐲子的圖案死記在心裏的,說是忘了祖宗,都不能忘了那圖案。不會有錯的。”
洪小波還在震驚中,心裏卻相信了掌櫃的,只不過這纔出乎他的意料了。
“這,她看樣子不過十三四歲吧?那幾年前,才幾歲?”
掌櫃的看了洪小波一眼,兩人具是神色一怔:“莫非是小主子?”
隨即掌櫃的又否認道:“不可能,那鐲子的確是小姑娘的尺寸。”
“算了,不想這些。既然她身上有那東西,自然就是主子。當初咱們可都是被交代清楚的。”
“都安排好了吧。我見另外兩個姑娘對此並不知情,她也沒要咱們相認,估計是顧忌那兩位姑娘。咱們也小心些,別露馬腳了。”
“這個你放心,我還是知道分寸的。那個,既然主子來了,要不要通知一下……”
洪小波指了指上面,掌櫃的沉思片刻,道:“還是說一聲吧。從前沒見過主子,如今見到了,你不覺得,她和那位的年歲相當,那位這些年又一直暗中關照我良多,說不定就……”
洪小波眼睛一亮,想想還真有這個可能!
“行,我回去就聯繫臨安。”
“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這主子進京了,以後怕是有的忙。我得把身體養好了,不能關鍵時候出叉子。”
順王府。
明德院偏廳。
順王妃左氏在一衆丫鬟奴僕地伺候下,坐到餐桌前。
晚餐十分豐富,八菜兩湯,還有幾碟精緻易消化的點心。
“姑姑,這是雪兒親自做的清蒸魚,您嚐嚐。”
說話的是一位容貌較爲普通的妙齡女子,穿着一身鵝黃衣裙,樣子是京都最時興的廣繡百褶裙。
王妃左氏溫柔一笑,親切道:“雪兒,快坐下,你的意姑姑心裏明白。只是以後別再做了,姑姑可捨不得你這雙細嫩的小手傷着。”
左揚雪嬌羞一笑:“姑姑,我曉得了。”
順王妃嚐了一口魚,讚美了兩句,突然道:“前兒個,繡坊不是給你做了幾身新衣服嗎?我記得都挺漂亮的,怎麼不見你穿啊?”
左揚雪臉上一陣尷尬,道:“姑姑,那幾件顏色太重,我穿着有些不合適。”
順王妃皺眉:“怎麼會不合適?雪兒呀,你這身衣服雖然挺好看,但這顏色不趁你,不如那幾件顏色穩重。”
兩邊服侍的丫頭婆子具是屏氣凝神,低着頭,不敢看桌上的兩位。
心裏卻對王妃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