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瞬間如撥雲見日一片清明,念頭轉動間,立時明瞭了因果變化……
所謂天人五衰,一爲身衰,二爲神隕,三爲法厄,四爲運末,五爲道傷。
第一劫應在法身,第二劫應在神魂,第三劫應在了法力神通,第四劫則應在了氣數,最後一劫最爲莫測,應在了一顆道心上。
只有度過了這五道劫數,纔有資格登臨大羅境界,無論是誰都無法避免……
而東王公現在中了老祖的厭勝咒法,非是他警惕性不夠,本身道行不足,又或是氣運衰落。
而是劫數出自天道,對手這一招應運而出,冥冥中恰巧成全了他的神隕之劫罷了。
不然如若換做平時,以他自身之龐大的氣數,加上鎮壓氣運的至寶,一般人如何敢對他施以咒術。
就算是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敢於下手,只怕他那邊剛剛發動,就立即會遭到氣運反噬,天降神雷將他轟殺至渣了。
況且以他的道行,神魂該是何等的強大,平常邪術又如何動搖的了他的魂魄。
怎奈此時他正身處天人五衰之劫當中,一切皆是天道假借陰陽老祖師徒之手而成,無形無跡由不得他不中招。
當然,一時不察中了暗算也不要緊,只要他能定下心來,逐本溯源的推算到施術者的所在,出手壞去邪法,當可保得自身平安,度過這場劫數去。
可惜此時陰陽老祖殺得甚急,根本不給他這個時間……
……
趁着心神於那一剎那的清明,東王公心悸之餘,不禁心生感慨:唉!當真是天道莫測啊,此劫不好過矣……
下一瞬,他一口將十二品淨世白蓮吞入口中,拎着太極圖往自身一裹。
整個人立時遁入了圖中,元神與太極圖中的先天神禁合一,藉着至寶之能讓心神始終處於澄澈清醒當中,念頭轉動,一段天機在識海中一閃而過。
也算他氣運未失,命不該絕。
冥冥中立時捕捉到了元桑的所在,太極圖瞬間化光而走。
“象清小兒!哪裏逃!”
陰陽老祖厲喝一聲,探出一張黑白糾纏的元氣大手朝太極圖抓去。
豈料太極圖滑若游魚,在遮天大手的籠罩下,靈活的一轉,直接從他指縫間溜了出去,再一閃就已經消失在了天際。
最後,元氣大手五指合攏卻僅撈到了一團未散的五色毫光而已……
陰陽老祖心中一緊,揮手散去了元氣大手,縱起一道遁光追了上去。
……
洞窟中,元桑披頭散髮,渾身陰氣森森,形如鬼魅,正待繼續拜那引魂幡。
驀地,洞外飛來一團五色毫光,於他頭頂上空現出一卷黑白交織的太極圖。
“豎子!竟然敢以邪法害吾!饒你不得!”
太極圖中突然響起一個威嚴冷漠的聲音,一隻巨大的肉掌倏而從圖中探了出來。
掌上紋理清晰,五指間混沌之氣縈繞,張開來遮天蔽日。
“不關我事!”
巨掌臨頭,生死剎那,元桑之前因氣運反噬而矇昧的心靈突然變得通透,立時明瞭了因果,驚呼一聲便要遁走。
元桑雙足跺地,正待化光而去,突然,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在洞外響了起來。
“徒兒!休要讓他壞了法壇!”
正是陰陽老祖趕了過來。
元桑頓時一怔,卻因此錯過了最後一絲逃生的機會。
肉掌落下,一把將他攥在了手心。
“啊!”
陰陽老祖耳中忽聞一聲淒厲的慘叫,情知不妙,閃身朝洞中衝去,剛剛來到了洞窟深處,卻終是慢了一步。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混沌色的肉掌用力一捏,自家徒兒立時爆成了一團血霧,結果連元神都未能逃過。
陰陽老祖心下一冷,他雖早知元桑如此施爲會折損自身氣運福德,遭到天忌,將來定得不到什麼好下場,可沒想到報應來得這般快,下場這般悽慘。
接着目光一轉,發覺法壇安然無恙,心中又覺有些寬慰。
然而,下一秒,混沌肉掌再次張開,朝着高高的祭臺按了下去。
“什麼?”
“還想壞我法壇?”
“你休想得逞!”
陰陽老祖馬上反應過來,大喝一聲,擡手拋出了掌中的拂塵,朝着那肉掌刷了過去。
“陰陽老兒,放棄吧,今朝天數在吾不在你,你無論怎麼掙扎都是沒用的。”
伴隨着東王公的聲音響起,太極圖中陡然射出了一道紫氣,裹着量天尺將拂塵攔了下來。
兩件法寶稍一碰撞,激起漫天光華,各自倒飛而回。
於此同時,在肉掌的按壓下,整座祭壇轟然炸開,引魂幡四分五裂,養魂燈中的幽碧的火苗搖曳了兩下,噗的一聲熄滅了,燈盞也隨之倒了下去。
東王公這才從太極圖中邁步而出,朝着養魂燈張開嘴一吸,數點烏光從燈芯中射了出來,投入到了他的口中消失不見。
神魂歸位,他的眼神徹底恢復了清明,身上的疲倦睏乏之意一掃而空。
轉過身去,望着飛撲過來的陰陽老祖,臉上泛起一抹冷意,朝那太極圖一指,圖卷展開飛至陰陽老祖頭頂,兜頭裹了下去。
陰陽老祖連發數道陰陽造化神雷打在太極圖上,將之飄落之勢阻了一阻,本人則將玄元控水旗往身上一卷,轉身朝外遁去。
他心中十分清楚,當東王公毀去了法壇,破了他的法術時,這場鬥法就已經結束了。
再不怎麼不情願,他也得承認,若真要正面交鋒,他根本不是東王公的對手……
“象清小兒!今天算你好運,老祖先走一步。”
陰陽老祖懷着滿腔的不甘,當即化光朝洞外衝去。
“想逃?”
東王公冷笑一聲,提步追了上去。
道爭之下,你死我活,敗了還想逃走,哪有那種美事。
當他衝出洞窟時,陰陽老祖業已飛到了萬里之外。
東王公拎着太極圖一抖,一架金橋飛出,橫穿天際,瞬息之間飛至了陰陽老祖的頭頂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