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謙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
他低聲應了一聲。
蘇靳聽出了不對勁,立即道:
“她在你旁邊嗎?讓她接電話。”
商謙默了一秒,眼眸裏,狠厲涌動。
默了幾秒。
他抿脣開口:
“她暫時接不了電話,大哥,我們在醫院。”
他頓了頓,深吸了口氣。
還是把事情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他很想瞞着,但是瞞不住。
除非他帶着蘇楠遠走高飛,到一個蘇家人觸摸不到的地方。
否則的話,這件事情遲早會被知道。
如果他刻意隱瞞,他好不容易被蘇家人接納的事情就會毀於一旦。
蘇楠愛他們,所以他不能這麼做。
無論如何,都是他的錯。
蘇靳的嗓音低沉,帶着冷漠:
“所以,她差點死在那裏?”
商謙沉默。
蘇靳:“我馬上派人去接你們。”
“大哥,我們暫時留在這裏,很安全,螣礪摸不到這裏。”
商謙揉了揉眉心,語氣沉沉開口。
“況且,只要事情沒完,他們就會一直盯着蘇楠。”
良久。
蘇靳或許知道他話裏意思,兩個人都沒有說破。
蘇靳:“照顧好我妹妹。”
“好。”
商謙回答。
過了幾秒。
蘇靳再次開口,應該是冷靜下來了:
“別因爲一個人壞了你們的未來,傅鄴川的身份矚目,他不能在你手裏出事,不然你和蘇楠都逃不了干係。”
商謙沒有回答。
只是過了足足一分鐘,他才應了一聲。
蘇靳鬆了口氣。
掛了電話。
他能感覺到商謙提到傅鄴川的時候,那種咬牙切齒的恨意。
如果他再狠點,說不定現在大家沒命了。
他也恨傅鄴川,傅鄴川帶給蘇楠,帶給蘇家的,大多都是不幸。
但是從道義上講,他沒有什麼大錯。
他不該死在商謙手裏。
感情非道義。
掛了電話。
蘇靳直接打給了鄭局:
“螣礪是你們故意放走的?”
鄭局頓了頓,“蘇總,我們約個地方說?”
蘇靳:“不必,因爲螣礪被放走,我妹妹遇到了危險,這筆帳怎麼算?”
商場上的人對官場上的人一向是敬畏有加。
蘇家也不例外。
這些年靠着成績延續下來的交情不淺,但是如果真的威脅到了一方的利益,彼此也不會榮辱與共。
鄭局沉默了片刻,纔開口:
“我們也是才知道,派過去盯着螣礪的人並沒有遇到蘇楠,我們以爲沒事的,沒料到會發生這種意外。”
蘇靳語氣極冷,眸底蕩着幾分陰騭:
“鄭局,給我妹妹出口氣,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
E國的某個私人醫院。
保鏢已經將這裏團團的圍了起來。
蘇楠清醒過來的時候,只感覺嗓子裏有什麼不適,彷彿肺裏有什麼東西很癢,她只想咳嗽,但是一咳嗽,胸口疼的要命。
聽到動靜。
一旁坐着的人猛地站起來,走過去,輕聲輕語的問她:
“醒了?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蘇楠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人,溫潤熟悉的面孔,讓她心裏微微一顫。
這就意味着,她得救了?
頓時,她激動的想要起來看清楚,結果胸口處傳來劇痛。
臉色刷的一下慘白。
額頭上的冷汗一瞬間出來了。
商謙臉色難看,立即按了鈴叫醫生,一邊將她慢慢地扶着躺下:
“別動,躺着別動,海水灌進了肺裏,肯定很疼,肋骨裂開了兩根,好在撿回了一條命。”
蘇楠一聽,躺下緩了一下,纔再次睜開眼。
商謙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眸子裏猩紅的血絲,帶着疲憊和冷厲。
頓時,她微微地擡起手。
商謙立即抓住,輕聲細語的,生怕嚇着她:
“想要什麼,慢點說。”
蘇楠頓了頓,抿脣,嗓音乾涸沙啞:
“你多久沒睡覺了啊?”
蘇楠丟了三天,他就三天沒閤眼。
中途實在是堅持不住眯一會兒,結果很快就被噩夢驚醒。
夢裏都是她在嘶吼求救。
可憐的要命。
他怎麼可能睡得着?
可是他又不能實話實話,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安慰她:
“我只是沒睡好,你不在我怎麼睡得着?”
他說的是實話,就算在她昏迷期間,他忍不住閉上眼,但是很快就醒過來了。
低下頭,把臉放在她的手心裏,輕輕的蹭了蹭。
蘇楠的馨香傳過來,才讓他瞬間安心不少。
那種差點失去的驚慌,慢慢地安定下來。
那種感覺,彷彿能掐住他的脖子,扼住他的呼吸。
當初他在商家的威脅下生存,對這種感覺瞭如指掌。
自從他有能力脫離商家的威脅之後。
很久,他都沒有這種危機感了。
蘇楠遲鈍了半刻,纔想笑:
“花言巧語。”
商謙笑了笑,兩個人對視一眼,沒說話。
醫生帶着人進來了。
都是外國的醫生,蘇楠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回國。
她有一瞬間的緊張。
但是商謙一直站在那裏看着她,溫潤清雋的樣子,讓她才慢慢地放鬆下來。
醫生檢查了一遍,不到二十分鐘。
他們看着商謙用E語說着蘇楠的情況。
商謙只是垂着眸子認真聽着,時不時的點了點頭。
但是好在,臉上沒有什麼可怕傷心的情緒。
這就證明,她的情況沒有那麼糟糕。
說完。
醫生魚貫而出。
病房裏又安靜下來。
商謙坐回去,看着她,笑了笑:
“大哥和三哥想來看你,我一會告訴他們地址。”
他以爲蘇楠剛醒,一定很想看到家人。
蘇楠搖了搖頭,她抿脣:
“不要讓他們來,這裏危險,三哥膽小,大哥很忙。”
聽他這麼說,蘇楠知道沒把她遇險的事情告訴蘇易風。
她心裏還是鬆了口氣的。
商謙面色緊繃了一瞬,看着她:
“那我們回頭跟他們視頻電話?”
蘇楠點了點頭。
安靜了一瞬。
商謙才鼓起勇氣問她:
“那個女人,打你了嗎?”
他問的時候,嗓音低啞,深沉,眸子裏帶着幾分陰騭。
雖然她的身上沒有外傷,但是他很清楚這種人折磨人有很多方法。
要是敢用在蘇楠的身上,哪怕一種,他都不會輕易的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