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很不對勁。”楊集看着嚴陣以待的突厥士兵,心頭也有些凜然;這些突厥士兵之前要死不活的,此時彷彿打了雞血一般,忽然變得精神十足,莫非對方真的打算同歸於盡不成?
過了一會兒,楊集看到敵軍把一頭頭牛、一匹匹馬擺了出來,不由得黑着臉道:“看來突厥人是準備用火牛陣、火馬陣對付我們。”
“不錯。”郝瑗看着源源不斷的牛馬,苦笑道:“少說也有幾千匹了。”
“現在怎麼辦?”楊集看這架勢也有點發怵,他讓史懷義帶着一幫鮮卑人以牧民的名義潛入突厥軍中,本來讓他們今晚火燒馬圈,誰想到突厥人先搞了。
雖然突厥人的牛馬是一頭頭的單獨存在,可這玩意都是頭朝這邊,就算點火以後四散而逃,可萬一有幾百頭衝過來,那對己方也會造成不小的損失。
“殺過去!”郝瑗冷酷的說道:“讓鮮卑人避開正面,立即從兩邊殺過去,讓他們去承受火牛火馬的衝擊,若是任由對方把牛馬牽出來,麻煩就大了。”
“就這麼辦!”楊集向身邊親兵吩咐道:“令慕容燕從左右兩側殺過去,告訴他,此戰打贏了,人口全歸他們。”
反正楊集不打算要這些牧民,不妨以此來慫恿貪婪的鮮卑人,想要好處,不打苦戰怎麼得了?
“喏。”親兵接令而去。
…
對面的阿史那懷德看着那面醒目的‘隋’字戰旗,恨不得將之火燒成灰。
正是在這面戰旗的帶領下,那些該死的隋軍,將大湖區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那些該死的鮮卑奴才敢起兵謀反。
他心中暗自發誓,只要他阿史那懷德這次不死,總有一天會讓隋朝付出百倍,乃至更多代價。
看到鮮卑人的軍隊一分爲二,正準備向這邊發起衝鋒,阿史那懷德心中更是冷笑不已,若是沒有火牛陣、火馬陣,他還多少有點擔心,但狗一樣的鮮卑奴此時衝來,簡直是在找死。
便在這時,後方傳來了亂糟糟的聲音,阿史那懷德皺眉道:“發生了何事?”
一名突厥武將上來向阿史那懷德彙報:“可汗,我軍背後的山口有很多牛馬,牧民們正在塗抹牛油、羊油。”
兩湖夾着的草原也有一些連綿起伏的山丘,而在他們後面就有一座緊靠哈爾烏蘇湖的隆起的山勢,正是這條南北走向山勢的存在,所以哈爾烏蘇湖、哈爾湖連不成一個大湖。而他們所走的草原,位於這道山勢的東邊,是哈爾湖不斷縮小的泥沙沉積之地。
“我讓他們準備火牛、火馬,他們這麼安排不是很正常的嗎?”阿史那懷德不悅的說道。
“可是牛馬都不走上來了。而且……”武將吞吞吐吐的說道。
“而且什麼?”阿史那懷德不耐煩了。
“而且牛頭馬頭都朝我們這一邊。”
“什麼?”阿史那懷德聽得臉色大變,他這些士兵、牧民來歷複雜,其中肯定有很多隋軍、鮮卑人細作。
“快把那些牧民射殺、驅散。”阿史那懷德看了看開始靠近的鮮卑士兵,心中不安的情緒更是多了幾分。
就在突厥士兵準備將這些牧民驅散的時候,旁邊的山上突然投下了許多火把,旋轉着落到山口的牛馬羣中。
滔天火焰瞬間就把山口籠罩,被點燃的千多頭牛馬先是在山口亂竄,互相撞死幾十頭之後,瘋了一般朝着南、北、東三個方向奔去,而這些全身着火的牛馬如若火種一般,又把牧民們塗抹了油的牛馬引燃,造成了更多火牛火馬,這些火牛火馬到處亂竄,很快就把突厥軍陣後面的牛馬也引燃了,剎那之間便闖入了密集的軍陣之中。
此時,阿史那懷德的命令纔剛下達,衆士兵又都頭朝南方,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大羣火牛火馬從身後衝殺,已經發狂了的火牛火馬在人羣中橫衝直撞,將突厥軍殺的人仰馬翻,一陣陣慘叫聲和哀嚎聲頃刻間在整支大軍中蔓延起來。
楊集看到突厥軍大亂,便知道潛入敵軍的史懷義臨時改變了戰術,頓時大喜過望,厲聲大吼道:“傳令,讓鮮卑人衝鋒。”
“嗚嗚嗚嗚……”號角聲頓時大作。
已經分兵的鮮卑人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朝着大亂的突厥軍殺去。
幾乎是同時,山樑上放完火的史懷義帶領指揮細作們朝山下放箭、吶喊,他們人數雖然不多,甚至大部人被他順手一起燒了,但突厥兵已經亂成一團,根本不會冷靜思索山樑上有多少人,再加上一羣火牛火馬在軍陣之中亂撞,把軍陣衝的七零八落,而在前方,又是氣勢洶洶殺來的鮮卑人,他們感覺四面八方好像都是敵軍一般。
“點火,都給我把前面的火牛、火馬點着。”阿史那懷德眼中閃過一抹瘋狂之色,既然自己逃不掉,那就與隋軍、鮮卑人同歸於盡好了。
但是已到近前的鮮卑人箭如雨下,將前面的士兵射得紛落馬,此刻的突厥士兵只顧逃命,已經沒有聽他阿史那懷德的命令了,他們見到南方是鮮卑人、北方是火牛火馬,便紛紛向東邊逃竄。
“可汗,我軍已經全亂了,逃吧!”折勒帶着親後衝到阿史那懷德面前,大聲說道。
“怎麼逃?”阿史那懷德慘然道:“又能逃向何處?”
“從東邊逃,然後去和貪汗可汗匯合。”折勒見到放了兩輪箭的鮮卑人,已經衝進了混亂的軍陣,大聲說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也罷。”阿史那懷德勉力指揮士兵向東北方逃竄,在逃逸途中,不斷被火牛火馬撞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收攏了一批,又被一些命硬火牛火馬衝撞乾淨,當他們逃出火牛火馬能及的範圍,全軍已經不足三千人。
無奈之下,只得棄了亂成一團的士兵和牧民,取道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