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129章:風暴
    楊集在鳳鳴樓出盡風頭,但他卻沒有留宿青樓、沒有當女神雲秀心的入幕之賓,而是像乖孩子一般乖乖的回家了,這本身就是一件令京城轟動的不可思議之事,更令人震驚的是,乖孩子一般的衛王在回家途中,居然在自家附近遇刺,這些事件對於京城百姓來說,絕對是件了不得大事。

    如今這大興城中,權利最大的人是皇帝楊堅,接下來的自然是太子楊廣了,但楊廣之下呢?

    那就衆說紛紜了,尚書左僕射楊素乃是大隋首相,兼管尚書省吏部、民部、禮部,且在大隋軍隊中擁有極大的聲望;尚書右僕射蘇威是大隋次相,管理尚書省兵部、刑部、工部。而內史省(中書省)內史令晉王楊昭、門下省納言楊達同樣具有巨大的權力,在朝野同樣有着巨大的影響力。

    這五人之下是漢王楊諒,他身兼左衛上將軍、幷州刺史、幷州大總管,管轄的領地西起華山、東到大海、北達雲州、南到黃河五十二州,皇帝還特授楊諒遇事不必拘於律令限制,可自行行事的特權。

    楊諒之下則是身兼右衛上將軍、涼州刺史、涼州大總管的衛王楊集了,他的領地是涼州十一州,也是集軍政大權於一身的土霸王。單以實實在在的權力而言,大隋王朝除了皇帝楊堅、太子楊廣、漢王楊諒以外,就輪到他楊集了,便是新任的兗州刺史、兗州大總管楊綸也遠遠不如。

    當位高權力、功勳卓著的楊集在自家附近被人行刺的消息傳出,整個大興城一片譁然。

    但也有很多人在私底下扼腕嘆息,楊集以前雖然頑劣不堪,打出了紈絝之王的綽號,可打得再厲害,那也只是小兒輩間的打架鬥毆;這種事情對於權貴無數的大興城來說,那每天發生無數起的日常常態,哪怕有人被打得鼻青臉腫、斷了胳膊、折了腿,但只要沒有碰到“人命”這條底線,幾乎都私下了事。

    楊集雖然令不少權貴子弟斷手斷腳,但他畢竟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而且後臺又強又硬又不講道理,所以始終沒人在政治上爲難他。

    直到楊集和賀若懷亮懟上……

    楊集剛從泰陵爲獨孤皇后守陵歸來,賀若懷亮第二天就帶着一幫遊俠去攔“刺殺”楊集,然後被楊集的侍衛射倒在地、踩成太監,若是有錯的一方賀若家認慫了,也就沒事了;可護短成性的賀若弼不但大鬧楊綸慶生宴,嚷着要殺楊集,還告到了皇帝面前。

    楊集的“家長”楊廣也火了,出手就是賀若家族幾百起滅門案,朝廷一一細查下去,包括賀若家在內的賀若系,死的死、貶的貶,若非皇帝念舊情,賀若弼父子豈能活到現在?本以爲這起事件就此結束,卻不想賀若懷亮最終還是熬不過去,最終不治身亡,緊接着便幾十名刺客的屍體被右武侯從平康坊南里南曲拎出來,然後送去了賀若府家門,緊接着,衛王府又將一口大鐘送了去,於是一些腦子靈活的人,便意識到楊集和賀若弼矛盾又開始了。

    一聽說楊集遇刺,首先想到買兇殺人者非賀若弼莫屬。就在大家紛紛猜測之際,第二天清晨便傳出了賀若弼一家被逮捕的消息。

    普通老百姓只是把此事當成茶閒飯後的談資來談,但是在權貴圈子卻炸了鍋一般。

    對於他們來說,被剪除成一根獨木的賀若弼,都被罷黜爲民了,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甚至賀若弼所在的獨孤派也認爲賀若弼是個禍害,不宜解救,像獨孤派中的宇文弼、於仲文、李仲文、丘和、張瑾、薛胄等人,都持同樣觀點,紛紛派人給獨孤順送信,讓他靜觀其變。

    可是被抓捕的賀若弼卻供認不諱,這也就罷了,問題是他不但承認自己要殺楊集、承認自己私藏兵器是圖謀造反,還說獨孤順、獨孤陀、元胄、元巖、竇誼、宇文弼等人都是他的同黨,只要時機成熟,各家親兵、家丁、奴僕便利用府中武器裝備起事,一起殺入皇宮,將楊堅、楊廣殺死以後擁立楊勇爲帝。

    除此以外,賀若弼還供出了步迦可汗南下、兵部官員扣留軍情、長孫晟遭襲,皆是出自獨孤順的手筆,甚至連步迦可汗召集各族之兵爲己用的“活祭楊集”的口號,都是獨孤順派人告訴步迦可汗的。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希望楊集死、大隋慘敗,只要突厥汗國不亡、時刻威脅大隋邊陲,那麼擁有強大之敵楊堅便不敢朝軍隊下手,以免大隋內亂暴發。

    朝廷根據這份口供,第一時間將涉案之人一律抓捕,這等於是把關隴貴族三大派別的首腦一網打盡。

    不到一個上午的時間,賀若弼的口供取代了楊集遇刺案,成爲轟動朝野的大消息;可是令人奇怪的是,楊堅並沒有封城、也沒有嚴防戒備,只是加強了皇宮的防衛力量,除了抓捕口供上的人以外,連免徵性的搜查都沒有。

    整個大興城二市、一百零八坊一切如常,坊市門、城門也不關閉、照常開啓。

    然而正是這份正常得不正常的正常,卻令關隴貴族人人自危,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個個坐立不安。

    到了下午,右御衛將軍張瑾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慮,前去拜訪趙國公李仲文,他的馬車剛剛停在門口,李仲文就親自把他請入內書房議事。

    “李兄,情況很不妙啊。”張瑾待奉茶侍女關門離開,便憂心忡忡的說道:“我通過一些關係瞭解到一點情況,賀若弼不但承認他預謀刺殺衛王,還將許多事情都透露出去了。”

    李仲文恨恨的罵了一句:“這個剛愎自用的蠢貨、混蛋、軟骨頭,他自己快死了還要連累這麼多人,真是罪該萬死。”

    張瑾嘆息一聲,苦笑道:“宇文述在賀若弼的家裏搜出了三千多套武器裝備,還有軍弩、牀弩、連弩等等禁物,一個滿門抄斬之罪是怎麼也逃不掉了。他應該是將功抵罪、戴罪立功,贖得一兩個子孫,確保賀若氏香火不斷。”

    “竟然連皇帝的都敢信,所以我才說他是愚蠢的蠢貨。”李仲文咬牙切齒髮了一通脾氣,又問道:“這裏頭有沒有什麼可以補救之處?”

    張瑾搖了搖頭,苦笑道:“奉命去抓人的士兵,率先佔領了獨孤府、元府、竇府、宇文府等門閥的府庫;而各個大世家門閥都有許多武器裝備,這幾乎是公開的祕密,大家平時都不當它是一回事,可如今被查出來,問題就大了。我幸好不在賀若弼的招供名單之上,不然也逃不過這一劫。”

    “現在最可怕的是聖人的按兵不動,如果讓這事態繼續發展下去,我們也難逃一劫。”李仲文皺眉道:“賢弟認爲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總不能坐視不管、坐以待斃吧?”

    “李兄所言極是!”張瑾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道:“賀若弼是保不住了,這樣一個叛徒就算保得住也不保。現在就看聖人能不能看念在皇后情分上,饒過獨孤氏兄弟了。我認爲聖人也不希望把事情鬧大,否則他早就下令封城,把大家一律抓捕了,但如果他那麼做,就不好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