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267章:飛狐陘,甕中之鱉
    太原府蕭府,蕭摩訶身軀筆直的跪坐在軟榻上,正在中堂接見兩名年輕的斥候首領。

    蕭摩訶是幷州總管府的主將之一,借漢王楊諒之便,當楊集分兵兩路的消息傳到太原,他第一時間便知道了,爲此,他專門派出一旅斥候喬裝成商人,在境內搜尋並跟蹤楊集等人,這支斥候在介州發現了楊集一行,然後一路尾隨,但楊集帶領的侍衛皆是王府死士,他們一路戒備森嚴、防禦嚴密,使他們沒有下手的機會,於是蕭摩訶便決定在通往幽州的井陘下手。

    “蕭將軍,卑職想不到對方竟然如此警惕,他們明明到了井陘口,卻忽然匆匆的改道向北。這說明對方已經知道我們在跟蹤他們,所以忽然改道,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說話的斥候旅帥正是跟蹤楊集等人的王須拔,他長得眉劍朗目、風姿卓著、氣宇軒昂,是一個少見的美男子,他是太原王氏旁支,祖上在戰亂年代去易州立足,但由於年代久遠、久不相往來,故而太原王氏已經不認他們這一支了。當初他拿着族譜造訪王氏祖宅的時候,被當作是騙子轟了出去,從那以後,王須拔便發誓要做出一番事業,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王氏嫡系知道旁支不依靠他們支持,也能做出一番偉業。

    在王須拔旁邊是他的同鄉魏刀兒,此人年歲二十左右,古銅色的臉龐棱角分明,兩條濃眉下是高聳的鼻樑與深深陷下的眼眶,他的長相使人一看,就知道有鮮卑人的血統。

    蕭摩訶以華族正宗自居,對這雜胡的模樣的魏刀兒着實有些不喜,不過對方畢竟是爲自己做事的小角色,倒也沒有將心中的不悅之情流露出來。

    “居然被發現了,看來這支人馬的主將還是有點本事的嘛。”蕭摩訶沉吟半晌,冷冷的問道:“對方入境至今,表現都很正常,怎麼忽然發現你們在跟蹤?”

    王須拔不敢隱瞞,只好實言相告:“昨天正午,卑職等人用餐之際,與他們撞了個正着,這支隊伍中有個名叫尉遲恭的人,認識卑職。此人喬裝得非常好,但卑職昨天也武器把他認了出來。”

    “尉遲恭?是不是原朔州軍府的車騎將軍尉遲恭?”楊諒早有謀反的野心,對於周邊各州軍隊異常關注,而朔州的府兵又是一個上軍府,故而對其將領頗有關注,而蕭摩訶作爲楊諒的心腹大將,自然也知道尉遲恭去職而去的事蹟。

    “正是!據說尉遲恭去職之後,便得楊義臣總管的推薦,去當了衛王府的屬官。”見蕭摩訶沒有責怪的意思,王須拔暗自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他心裏忽然生出一股濃濃的嫉妒之情。他自問本事不比尉遲恭差,然而至今卻只是一個斥候旅帥,而尉遲恭卻通過關係成了衛王府的屬官,這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哦?”蕭摩訶聽了王須拔這番話,雙眼爲之一亮,其實蕭摩訶之前並非一定是要將這支人馬殲滅乾淨,他的真實用意通過襲擊的方式達到打草驚蛇的效果,只要這支人馬產生了警惕,便會向楊廣示警,促使楊廣儘快布兵,以防楊諒突然襲擊關中。這樣便能讓襲擊失敗的楊諒放棄裴文安的戰略,改爲割據齊地自立。

    但如今聽說楊集的私人部屬尉遲恭潛入了幷州,蕭摩訶便猜出這支人馬的主將正是楊集本人,在驚歎楊集大膽之餘,也動了將之殲滅於幷州境的念頭。他沉思了半晌,便向王須拔說道:“你們繼續跟蹤這支人馬,我會安排其他人去襲擊他們,如果有什麼消息,務必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卑職遵命!卑職告辭。”王須拔和魏刀兒只是最底層的個小軍官,他們既不知楊諒即將造反,也不知自己十分崇拜的衛王楊集就在自己追蹤的隊伍之中,當然也不知道蕭摩訶企圖刺王殺駕。

    兩人走到門口,一名文質彬彬的總管府文官在門開與他們擦肩而過,這名文官徑自來到蕭摩訶面前,行禮道:“卑職張伯英見過蕭將軍。”

    “張使君!”蕭摩訶從軟榻上起身,向張伯英還了一禮,笑着問道:“是大王召見嗎?”

    張伯英點了點頭:“正是!”

    蕭摩訶臉色凝重的問道:“發生了何事?”

    張伯英猶豫了一下,才低聲說道:“據說竇抗派出一萬五千名士兵,分別堵住了井陘、飛狐陘、軍都陘東入口,大王不知他打算做什麼,所以召集衆臣去商議。”

    “我明白了!”蕭摩訶雙眼閃閃發光,他稍微想了想道:“請張使君先去通知其他人,老夫更衣便至。”

    “卑職告辭。”張伯英見蕭摩訶身穿便服,也不疑有他,行了一禮,便又匆匆忙忙的離開了蕭府。

    蕭摩訶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了身邊的侍衛,吩咐道:“立刻把這封信交給薛粹將軍。”

    “喏。”侍衛應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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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狐陘,就名飛狐口,也是太行八陘之一,該陘因穿越飛狐峽得名,它西起幷州代州靈丘縣,東至幽州易州飛狐縣,全長一百餘里,兩側山勢險峻,一路山高林密,道路異常複雜,堪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從飛狐縣繼續向東,便是幽州掌管的蒲陰陘了。

    兩天後的清晨,楊集等人已經進入了飛狐陘,道路蜿蜒崎嶇、兩邊壁立千仞,但路面經過東魏、北齊兩朝的不斷平整和拓展,倒是能讓車馬自由穿梭。薛舉騎馬走在隊伍中間,他不斷擡頭打量四周地形,只見這條通道寬約三丈,兩邊是幾十丈高的懸崖峭壁,而頭頂只能看到一線天空,如果有人在前方埋伏,並從上面滾下滾木礌石,他們必將慘遭重大傷亡,搞不好的話,還會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

    薛舉想到的危險,楊集同樣想得到,但是有句話叫做“騎虎難下”,他們此時已經走了三十多裏,又豈能回頭?況且除了這條路,他們又能從哪裏幽州?雖然北方還有一條軍都陘可以進入幽州,但是從時間上說,明顯是來不及了,要是因此貽誤戰機,導致朝廷大敗,他也擔不起那個責任啊。

    不過比起薛舉的擔憂,楊集卻比較樂觀,他們的忽然改道已經打了敵方一個措手不及,不但讓敵方可能部署在井陘的陷阱盡數成空,而且自己這一方行動迅速,將跟蹤的斥候甩在了屁股後面,當斥候回去稟報的時候,他們實際上已經跳出了對方的包圍圈,也就是說前方即便有敵軍,那也只能是數量不多的遊騎。

    不多時,衆人穿過壁立千仞的孔道,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處山腰的一片平地,從這裏往下看去,只見山巒起伏、層林盡染,漫山楓葉紅似火。

    “停下休息。”楊集見到一道清泉從山上飛濺而下,便下達休息的命令,自從他們行蹤暴露之後,他便讓一火侍衛將載滿貨物的馬車拖去了代州雁門縣,自己一行人則是輕裝上陣,直奔飛狐陘而來,從而與敵方形成了一個時間差。這也是楊集敢走飛狐陘的原因所在。不過他爲了保留起見,還是在前後都部署了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