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361章:淑英家書定乾坤
    獨孤敏的拜貼昨天已經送到裴府,儘管她說拜訪裴夫人,但是她的身份不一般,裴府上下依舊給予了足夠的禮遇;裴矩不僅把在京子弟的女眷召集而來,還與族弟、二十多名裴家主要成員等在門口,然後裴家男男女女熱熱鬧鬧的將獨孤敏迎入府中。

    不過這種聚會畢竟屬於女人,成年男子着實不宜摻合,他們依禮將獨孤敏迎入府中、再次客氣一番,裴矩便把“宴會主場”交給裴夫人負責,自己和裴蘊帶着一干子弟離開。

    兄弟倆默契的走向了書房。

    以他們之智,不難猜出獨孤敏的目的,無非就是希望裴氏、或山東士族站在楊集這邊。

    其實關隴貴族向楊集發難之時,他們便以旁觀者的身份,從國勢、楊廣施政方向等等方面細細探討過此事,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楊集不會倒:

    一來是關隴貴族太強大、太強勢,他們不僅威脅了大隋王朝的長治久安,還反對楊廣當太子、暗中支持楊諒謀反,而楊廣登基不久,就急匆匆遷都,可見他比先帝更加痛恨、畏懼關隴貴族,一旦朝廷搬到遠離關中的洛陽,恐怕各種針對關隴貴族的政策、手段便出來了;這個時候,楊廣不僅要楊集繼續當利刃,還要楊集從西邊威懾關中,以防關隴貴族霍亂包括關中在內的雍州和益州。

    二來是楊廣一心推行漢治、一心推行全民教育、一心推行唯纔是舉的用人制度,這等於是在跟所有世家爲敵;由於包括九相在內的所有官員,都是這三大主張的利益受損者,所以楊廣在這個方面,只能依靠皇族和寒門,在寒門不成氣候的前提下,他唯一的幫手便是皇族了。而皇族之中,楊集無疑更懂楊廣、更做得徹底、更絕。有他在涼州搞“試驗”、有他在涼州吸引“火力”,楊廣壓力也就不那麼大了。

    三來是先帝在世之時,便做了很多不利天下世家之事,使‘大隋皇帝’和世家之間緩和的餘地相當少,再加上楊廣比他父親更激進,所以他在改革路上一定是有進無退。若是楊廣任由楊集這個改革派首領倒下,以後誰敢扛起這面大旗?誰敢堅定不移的站在楊廣這邊?誰又比楊集做得更好?

    楊集除了忠心、有能力、敢當孤臣之外,他還兩個可以長長久久的優勢:首先是不貪權、不思上進。據裴矩所知,楊集在武舉結束之後,就向楊廣提出了辭呈,並且說什麼“州牧不如紈絝之王快活”之類的鬼話,只想躺在京城過“逍遙王”的日子;楊廣不答應他‘告老還鄉’的請求之後,便又賴在京城、死活不肯走,最終還是被楊廣轟去上任的。

    第二個優勢是楊集有“盟友衆多”,包括關隴貴族、山東士族、南方士族在內的天下世家,都是保證楊集不會倒的天然“盟友”。皇帝對“世家”這個羣體十分反感、十分厭惡;尤其是關隴貴族,那更是皇帝恨不得一天拔出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些關隴貴族越團結、越拼命彈劾楊集,皇帝就越憎恨、越想弄死他們,而楊集不僅變成皇帝更加需要的人,而且也會因爲關隴貴族,變得越安全、越穩定了。

    正是鑑於楊廣的需要、楊集的秉性和能力,裴氏兄弟分析出楊廣在這起彈劾事件中,必然會死保楊集。事後,果然不出他們之所料,當彈劾風潮席捲京城,楊廣立刻加封楊爽爲“開國衛昭王”,將彈劾風潮化解於無形。

    得此結論,裴氏兄弟便決定站在楊集這一邊,只是在具體戰術上,兩人發生了分歧。裴矩主張拉來山東系積極應戰,直接把戰火從楊集手中接過來,以裴家爲主、楊集爲輔;而裴蘊卻主張讓楊集站在前臺,他們裴家乃至整個山東士族在後方施力。

    這個分歧,其實是家主和成員的眼光所致,裴矩身爲家主,他在斷定楊廣死保楊集以後,便想通過支持楊集的方式,向楊廣表明支持皇帝一切決定的態度,以外博取皇帝的好感,這是其一。

    其二、聞喜裴氏身在河東,他們自東西魏以來,便在關隴貴族、山東士族之間左右逢源,這種做法使他們在分裂時期混得如魚得水,可如今是統一的王朝,若是再繼續這樣,不僅兩面不討好,而且連皇帝也不滿。

    如今關隴貴族、山東士族對抗激烈,強勢關隴貴族不需要裴氏;弱勢的山東士族由於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人物,既希望裴矩扛下對抗關隴貴族的大旗,然而又不太信任裴氏,所以裴矩打算借這一場風波,強勢出頭,帶着山東士族,幫助楊集打贏這一仗。

    一旦打贏了此戰,皇帝滿意、楊集感激的同時,裴氏還向山東士族證明了自己的政治主張、強悍實力,這爲裴氏成爲山東士族之首,奠定了堅定的基礎、強大的聲望。對於裴氏日後發展,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

    但是裴蘊則認爲楊集未必承情、山東士族未必認同。弄不好的話,裴家在這起事件中,不得其利、反受其害,裴家跟在後面撈點好處就夠啦!

    這麼一來,裴矩覺得裴蘊過於保守,他認爲既然必贏,就應該趁機發力,唯有如此,才能獲得長遠的大利益;更何況出身崔氏的民部侍郎崔仲方不僅是九相之一,而且也是山東士族領袖的熱門人選,只不過崔氏因爲被楊集的“犯官名單”弄得臭名遠揚,所以其他山東士族在裴矩可供選擇的情況下,還對崔仲方保持一定的距離,若是裴氏此時不作爲,不僅錯失這場必勝的良機,而且還是間接把觀望的山東士族推向博陵崔氏。一旦二崔合力,裴氏不但沒有一點機會,而且還飽受關隴貴族、山東士族打壓,

    日後連生存都困難,還談什麼發展?

    而保守的裴蘊則認爲裴矩太激進、太冒險,完全是拿裴氏的基業賭博。

    最終,誰也說服不了誰。

    “太妃來了,其用意不問可知。”裴矩看了默不作聲的裴蘊一眼,嘆息道:“她在這關鍵時刻過來,相信別人也認爲我們和衛王交好,搞不好,關隴貴族已經開始防着我們了。”

    裴蘊四平八穩的說道:“防就防唄!反正我們肯定是參與的。”

    裴矩嘴角抽了抽,他知道再談下去,又將是一個死循環,長嘆一聲道:“我們知道這是必贏之局,也決定參與其中,但是參與的力度和深度,卻讓我們出現了分歧。我們爭下去,也爭不出一個結果。我看這樣好了。”

    他想了想,便向裴蘊說道:“我們出手的時機、參與的力度和深度,就由太妃的態度來定。如果她帶來了足夠誠意,那麼我們全力出手。如果誠意不足,我們先根據職責和使命,在朝堂之上就事論事,從大隋的利益方面來堅持自己主張;一旦關隴貴族擴大打擊範圍、或是後繼無力,那我們便聯合蕭氏兄弟,以南北士族之力,向關隴貴族全力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