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剛剛又得到一個好消息,韋雲起將軍成功殲滅慕容巡,此戰斬敵兩萬、俘虜三千餘人,奪取武器裝備、糧草物無數,敵軍主將慕容巡、拓跋寬盡皆戰死。」朱粲興致沖沖的衝了進來,喜滋滋的說道:「敵軍三大營盡皆慘敗,西部戰場主力盡喪,現在錫鐵山以西,都是我軍的天下啦!」
「慕容巡完球了?」楊集正與衆人商議下一步計劃,想着從何處圍剿慕容巡這支大軍,但此時卻突然聽到韋雲起滅了他的消息,人人都有些錯愕。
「嗯,慕容巡完球了!」朱粲猛點頭,興奮的說道:「另外就是裴行儼將軍,確認冷湖營無恙後,率軍東進、前去和韋將軍匯合了。」
「幹得漂亮!」楊集喜上眉梢,向衆人說道:「這下子,西部無憂了,即便有人不服大隋,那也是小股敵軍、不成氣候。我們接下來可以集中兵力,沒有後顧之憂的推到錫鐵山一帶了。」
「大王言之極是!」楊善會拱手一禮,建議道:「慕容巡一敗,那冷湖原也不必救援了,我建議將這些好消息傳給通守張定和,讓他立刻退回福祿縣,聯合李大亮和獨孤平雲,喫掉託來河的兩萬吐谷渾軍。與此同時,也要把這些好消息傳給李將軍、獨孤將軍,讓他們立刻發起進攻。」
「大王,長史此法甚好!」郝瑗補充道:「慕容邕放出去的烽煙,想必已令託來河敵軍人心惶惶了,而我們在福祿縣的兵力並不比他們差多少,李將軍和獨孤將軍此時進攻,正當其時。」
楊集點了點頭,向沈法興說道:「沈從事,立刻按照楊長史、郝主薄之言,給兩路大軍書寫作戰指令。」
「遵命!」沈法興應聲而退。
「大王,要是我們全軍出擊,那當金城該怎麼辦?難道不要了?」朱粲有些懵懂的看着楊集,以他的智商而言,想不太明白這種問題。
「這是將士們用生命、用鮮血找來的,怎麼可能不要?」楊集向孔德紹吩咐道:「立刻傳訊給張掖州牧府,讓虞世南派些官吏過來治理。」
「喏!」孔德紹行禮而退。
「大王,當金城、定陽城都有很多俘虜,接下來,韋將軍也會把俘虜送過來,這幾萬人若是鬧事,麻煩可大了。」薛世雄說道:「此刻還是得留人鎮守纔是,但不知何人留下?」
聞言,衆人的目光一下子瞅在了楊善會身上。
楊善會臉都黑了,每次都這樣,所以一聽薛世雄的話,他就知道是這樣子,但誰讓他是涼州長史?誰讓他是文官?然而正當他準備表態之際,下首的麥鐵杖卻拱手道:「大王,末將對這一帶相當熟悉,還是末將留下來吧!」
聽了此話,衆人都愣住了。
麥鐵杖這個傢伙,在大家心目中,是最最好戰的人物,誰都沒想到他竟然主動要求留下。
楊集頗爲好奇的問道:「麥將軍,你不想東征了?」
「實不相瞞,末將這些年不斷作戰、不斷逃跑,過得實在太心累了!」麥鐵杖苦笑一聲,向楊集道:「末將想停下來休息休息。」
衆人這才恍然,對於麥鐵杖這些年所受的苦楚,衆人沒有經歷過,但卻能想象得到。
「也好!」楊集點頭道:「那你帶着本部將軍、傷兵坐鎮此處,等民曹王琮來了,就由他主政好了。如果有什麼事兒,你們商量着辦。」
「喏!」麥鐵杖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回到「祖***親」的懷抱之
後,他繃緊的心絃也鬆了,所以他此刻特別厭戰、特別想休息。
好在,楊集通情達理。
吐谷渾稅制是「國無常稅,用度不給……以取足而止」,這種「取足而止」的無定製任意徵發方式,對於吐谷渾百姓而言,比有定製的稅收還要嚴苛。慕容伏允這些年爲了防禦隋軍、維持龐大的軍隊,更是將「取足而止」進行到底,至於稅官是否藉機橫徵暴斂,他也顧不上了。
此舉固然令吐谷渾民不聊生、怨聲載道,但着實是讓他積攢了不少家底,並源源不斷的運抵西部戰場。而慕容邕爲了很好的執行「堅壁清野、誘敵深入」的作戰方案,也防止今天這種事的發生,所以他不僅在當金城到錫鐵山木裏大營的千餘里距離中,設置五個後勤點,而且在收攏西部大大小小部落的過程中,又對牧民們「取足而止」,所以他哪怕被失去了大本營,但是手中還有充足物資。
當天傍晚,慕容邕和慕容孝雋等將帶着一支極度絕望的吐谷渾軍士兵,奔到了當金城以東的第一個補給點,這裏是一個名叫野馬鎮的小城,距離當金城足有兩百里之遙。這支逃兵一路強行軍至此,早已筋疲力盡,他們入鎮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喫的。
不過此軍雖然不愁喫穿,可是兵力卻十分堪憂。他們正如楊集向孔德紹說所那般,冰冷的天氣對這支逃兵的打擊堪稱是毀滅性,一路上上的失散、死亡,使這支原本萬多人的軍隊剩下不到三千人,加上此鎮的兩千名守軍,也不過是五千餘人罷了。士氣低迷,昨天的慘敗使他們畏隋如虎、無心抵抗,此時只怕聽到隋軍到來的消息,就會一鬨而散了。
大帳之內,蓬亂雪花從大開的帳門紛紛飛入,火塘裏的火焰在風雪中奄奄一息。慕容邕獨自一人坐在主位之上,他隨手抓起了幾塊乾燥牛羊糞扔進火塘裏,看着又紛紛放大的火焰,神情恍惚的一動不動。
「大帥,軍師和拓跋將軍來了。」一名恭恭敬敬的親衛在帳外稟報。
「哦……」慕容邕連眼皮也不想擡,低聲道:「請他們進來吧!」接着就有踏冰裂雪腳步聲響起,慕容孝雋和拓跋淵走了進來。
「大帥!」兩人行禮道。
「坐吧!」慕容邕問了一句廢話:「軍心如何?」
「很不好!」慕容孝雋低聲道:「全軍上下完全丟了魂,已經沒有絲毫鬥志。」
慕容邕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低低嘆了口氣:「這皆是我的過錯,要是早點不分兵、要是早點撤軍,也不會有此一敗。」
「並非是大帥之錯!」慕容孝雋搖了搖頭,目光註定着主帥,認真的說道:「大帥的決定並沒有過錯,如果我們能夠進入敦煌郡,一切都將改寫。然而楊集爲首的隋軍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們的強悍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隋軍強大是事實,不過慕容邕卻說不出這種話,更不會把戰敗的罪責歸結於敵人的強大。
見主帥默不作聲,慕容淵說道:「我軍好不容易積累的氣勢,因爲慘敗而一朝散空,現在人心惶惶的,我們必須打贏一仗,以此振奮軍心,我們向大可汗求援吧!」
「求援?大可汗哪有多餘的兵力可援?」慕容邕搖了搖頭,苦笑道:「更何況隋朝要的是整個吐谷渾,所以現在的關鍵是如何守住錫鐵山以東的地區,而不是以西。」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拓跋淵猶豫半晌,又迅速的問道:「我們只能去木裏營?」
「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唯一的辦法是收攏兵力,將隋軍御在木裏營之外。」慕容邕說道:「此時我們要做的是儘快穩定軍心,你立刻去讓各級將領安撫士兵,就說我們明天天一亮就東進。」
「大帥,我們不收攏潰兵、不等
副帥了?」
「不了!我們必須儘快去木裏營佈防,沒有時間耽擱在這裏。」
「末將明白了!末將這就前去安排。」拓跋淵應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