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717章:世民死,玄霸活
    翠華山古樹參天、枝柯糾纏,距離李家車隊一里之遙的山間幽徑上,一場激烈的殺伐聲驟然響起,十幾名綠衣刀客正與五名李家死士交戰,他們武藝高超、出手狠辣,周圍一些虔誠的佛門信徒看見刀光閃爍、殺氣逼人,都嚇得四散奔逃,以免成爲綠衣刀客的刀下亡魂。

    一名香客見到最後一名李家死士傷痕累累的退往自己,他那雙眼睛充滿了殺意,手中橫刀出鞘,銀色的刀光劃過長空,那名死士竟然讓他一刀攔腰劈成兩段,死士慘叫一聲「二公子」,上半身便像被砍斷的大樹一般,脫離下半身,倒向了幽徑中間,雙眼看了倒在中間的垂髫童子最後一眼,便慢慢的闔上。

    垂髫童子正是與母親賭氣的李世民,他此時仰天躺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露出小半截的弩箭,臉色已經烏青一片,很明顯是中了劇毒,那雙驚恐的眼神也漸漸迷糊起來。

    在李世民正前方,一名頭戴黑色頭罩的黑袍人看了四周一眼,見場面已經被控制,真正的香客也被驅散一空,便蹲在呼吸急促的面前,見他尚未死去,心中大感意外,他聲音沙啞的隨口問道:「李世民,「僱主」說你少年老成、聰明機智、面臨關鍵大事剛毅果斷,不能以年齡度之。我現在問你:你還有什麼遺願?」

    李世民眼珠子動了動,臉上露出了濃濃的不甘之色,而腦海之內迴盪着不久前母親與他的對話。

    「阿孃,阿兄叫建成,爲何我不叫建民,而是世民呢?」

    「二郎,在你四歲的時候,有個書生自稱善於看相,對你阿耶說「你是貴人,而且有貴子」。當他見到了你,又說「此子有龍鳳之姿、日月之表,到了二十歲,定能濟世安民。」你阿耶害怕書生言語泄露出去,便殺了他,然則卻採納「濟世安民」之義來作爲你的名字。」

    「阿孃,孩兒真的可以「濟世安民」嗎?」

    「一定可以的!」竇氏當時長嘆一聲,語氣森然的說道:「娘有一筆天大的血債要討回來,只恨我不是男子,不能討要回來,而你阿耶、阿兄他們又缺少做大事果斷和魄力,娘只能寄望於二郎了。」

    「什麼血債?」李世民好奇的問。

    「現在,你只需努力學得文武藝,等時機成熟,娘會告訴你。」

    「好!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黑袍人見李世民如同成年人一般神色變幻,大奇的催問道:「沒有嗎?」

    李世民不答反問:「你們是誰?爲何要謀害我一個小孩子?」

    「這個,我不能說!」黑袍人頓了頓,又說道:「聽了你的話,我終於明白「僱主」爲何要殺了你,既然你什麼都明白,那麼如果你有什麼遺願,我或許會呈上去。」

    李世民已是油盡燈枯,嘴角流出了黑血,他望着天上忽然烏雲密佈的天空,斷斷續續的低聲道:「我、我之遺願有二:一不能安、安國興邦,二不能完,完成母親之願。」

    「轟隆隆!」天空突然響起幾道雷聲,烏雲之上更是暗喜,黑袍人目光一凝,微微一擡頭,一滴滴豆大的雨水立刻打在頭罩滴之上,瓢潑大雨隨即從天而降,黑袍人低頭看了李世民一眼,只見他已經睜着空洞的雙眼死去。

    「每有名臣、名將、梟雄、君王、聖賢逝世,總有異相出現。」大雨中,黑袍人深有感觸的說道:「我終於明白大首領爲何一定要殺他了,此子如若潛龍一般,一旦騰空而起,必將造成難以想象的麻煩。」

    旁邊那名「香客」也對這驟然變化的天象感到驚訝,他點了點頭,目光望向東北方的大興城方向,十分崇敬的說道:「在大首領面對,飛龍也得盤着、猛虎也得臥着,區區一條小小潛龍,又算得了什麼?」

    「說得好。」黑袍人稱讚了一句,

    又見其他人也聚集了過來。便說道:「這場大雨來得十分及時,可以很好的爲我們隱藏行蹤。我們走。」

    衆人也不廢話,紛紛遁入山林。

    當李建成因爲忽然下的大暴雨匆匆帶着死士趕來尋找李世民之時,迎接他的卻是六具屍體,他望着死在地上的李世民,先是大驚失色的落下馬背,緊接着,卻有一種莫名其妙、難以言說的感覺油然而生,這種感覺就好像、就好像靈魂深處有一道無形而沉重的枷鎖,此時卻忽然憑空消失,令他神清氣爽。

    。。。。。。

    在刺客動手、天色變化之時,李玄霸的臨時「手術檯」從草地上移到一輛寬大的馬車之上,就在李世民死去的同一時間,跪坐在旁邊觀看的竇氏身子倏爾顫抖起來,她的心彷彿被生生撕裂了一般、疼痛無比。

    李秀寧連忙扶着了母親,但是見到孫思邈和謝弘全神貫注的,她不敢發生聲音。

    除了雨點敲擊車頂、車壁的聲音,車內只有利刃割肉的聲音在響。過了良久,汗水涔涔的孫思邈緩緩呼了一口氣,將那把鋒利的小刀子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之上,而謝弘等到黑血流盡,立刻用藥粉止住了正常的血液。

    「孫先生……」竇氏實在承受不住這種無聲的壓力、以及突如其來的疼痛,眼見最後一個膿瘡被切割完畢,便用顫抖的聲音低聲問道:「但不知小兒如何了?他、他沒問題了吧?」

    「這個法子很成功。」孫思邈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玄霸,語氣虛弱的說道。

    竇氏欣喜道:「意思是說小兒沒事了麼?他以後是不是可以像正常的孩子一樣玩耍?」

    孫思邈沉聲道:「先別高興太早,令郎並非是一種病,而是很多種。其中最致命的便是毒,這種毒物除了在母體時所中那些之外,還有補藥猛藥,補藥猛藥雖能續命,然而「是藥三分毒」,多種藥毒混合在一起,便形同一種十分微妙的相互平衡的毒物。」

    「不過毒物此時已經盡數排出,即便還有,卻已經不足以致命了,可令郎畢竟體弱多病、年幼又小,而且又過了這麼長的時間,那些毒物早已在他體內擴散,日後有可能會影響到他以後的成長。」

    竇氏怔了怔,淚珠又滾滾落下,看着坐榻上瘦小的兒子,她心中猶如刀絞一般疼痛。

    孫思邈見謝弘忙碌完畢,立刻把住了李玄霸的脈搏,過了一會兒功夫,又收回了手,語氣輕鬆的向竇氏說道:「恭喜夫人,令郎經過這次切割術,脈搏一如先前,並沒有引發氣血不足等病症,只要慢慢調理即可如若其他孩子一般,我方纔所說那些擔憂,不復存在。」

    竇氏聞言大喜,心中一片光明,十分感激的說道:「孫先生、謝道長令小兒脫胎換骨、重獲新生,此恩此情,無異於、無異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