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隋主沉浮 >第965章 應劫而生劫後當歸去
    巢元方和甄權、甄立言、許胤宗、張寶藏等人乃是當今世上最出色最有名的名醫,這些人的名字在洛陽幾乎是人盡皆知;他們匆匆忙忙前去衛王府、又匆匆忙忙離開的消息一經傳出,毫無疑問坐實了此前說的楊集病、病入膏肓的事實。

    楊集病入膏肓的消息將洛陽城震得鴉雀無聲,即便是恨不得楊集早一天死去的世家門閥,也都目瞪口呆、無比震驚。但是隨即一片譁然!

    很快,輿論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席捲了整座洛陽城,直接把病入膏肓的楊集推上了巔峯。

    多數老百姓扼腕惋惜、痛心疾首。他們雖然聽過楊集無數惡名、無數惡行。可他們也不是毫無自我主見。他們都知道兇殘異族一次次入侵大隋,給邊疆百姓帶着了難以想象的殺戮和災難。楊集在戰爭中屠殺異族人、等於是保護大隋邊境,他無論殺多少都是爲大隋好、大隋百姓好。而大隋內部的鬥爭,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至於世家門閥所鼓吹的楊集兇殘、好殺,一開始還有人信;可是說多了,人們就不信了。而且楊集從來沒有欺壓過百姓,他好殺是爲百姓做主、殺的又是爲非作歹的人,再加上又有衛王府和“天門”用實實在在的事蹟與對方打輿論戰,所以到了後來、世家門閥無論怎麼說,都沒有人信了,反而因爲他們不斷往楊集身上潑髒水,惹人生厭。

    當然也有人興奮得熱血沸騰,其中不少人甚至神神祕祕的勾連合作,相互互通信息、交流看法。

    修行坊陳府一棟閣樓之內,琴師樂師早已退下,堂前紅氈上翩躚起舞的舞姬業已離開,堂前擺了六張几案,酒菜也是新上,几案後面坐着的人都還在;還有一張只剩下殘羹冷炙的几案背後已是人去“案空”。

    主位後面坐着的白衣如雪文質彬彬的男子正是內史省內史舍人陳叔達,其下四人分別是他的弟弟陳叔平、陳叔敖、陳叔澄、陳叔坦。

    陳朝孝宣皇帝陳頊有子四十一人,在陳後主執政時期,陳叔平是湘東王,降隋後任胡蘇縣令;陳叔敖是臨賀王,降隋後任儀同三司;陳叔澄是南郡王,降隋後任靈武縣令;陳叔坦是新會王,降隋後任涉縣縣令。

    除了他們五人,陳家還有二十多個兄弟當了隋朝的大官,只是多數人在外爲官,且不宜盡皆團聚,所以陳叔達只請早已辭官歸隱的四名兄弟來聚。

    看了看特意留下來的只剩殘羹冷炙的几案,陳叔達向四名兄弟說道:“我與蕭銑的對話大致說完,你們覺得蕭銑可靠嗎?”

    “十七兄。”陳叔平排行是二十、乃是陳叔達的弟,他說道:“據我所知,蕭銑雖然是西梁開國皇帝、宣帝蕭詧的曾孫,可他在祖父蕭巖在蕭巋投降大隋以後、不甘心失去手上的權勢,斷然背叛隋朝、獻土降陳,成爲我陳朝一方軍閥。從那一刻起,蕭銑其實和蕭巋這一脈已經分道揚鑣了。蕭銑作爲叛徒子孫,而蕭家現在成爲如日中天的隋朝外戚,蕭家不可能對他格外照顧的。”

    “兄長,我的看法與你不同。”排行二十一的陳叔敖捋須而笑,緩緩的說道:“蕭銑與我陳朝皇族子弟一樣,都是因爲隋朝而失去一切的人,天然就敵視令他一無所有的隋朝。而且他是蕭摩珂和王頍生前推薦,我認爲問題應該不大。更重要的是他明明知道十七兄是孝宣皇帝的兒子,卻依然來了,至少說明他對我們並沒有敵意。”

    “看來二十一弟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陳叔平搖了搖頭,說道:“我的意思是說這個小小的縣令與蕭巋沒有多少關係,他不可能從蕭家那裏得到半點力量,他對我們陳朝根本就沒有半點用處。而且我們所行之事風險巨大,不容出錯,我認爲與其冒着風險接納這個極可能是蕭家內應、且無絲毫用處的人,倒不如不要。”

    陳叔敖聞言默然。他本來是支持接納蕭銑的,可是聽到這裏,他的心也動搖了:畢竟陳家所謀之事不成功就成仁,容不得出現差錯。而蕭銑不但於陳家沒有半點用處,反而反而有可能給陳家帶來滅頂之災;既如此,又何必冒險接納?

    排行二十五的陳叔澄回憶了一下陳叔達所說的蕭銑的信息,沉聲說道:“依十七兄所言,蕭銑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他雖然不受蕭家重視和信賴,但是他卻能以外戚之身出仕。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引起了隋帝的青睞。而且扶旁庶制約嫡系向來是皇帝對付外戚的手段,所以蕭銑極可能是隋帝準備用來掣肘蕭巋一脈的重要棋子。光憑這些優勢,蕭銑就有極大的利用價值、也值得我接納。”

    “況且我們的敵人勢力濤天,光憑一家一脈實難將之撼動。我認爲無論是陳朝子弟也好、還是蕭樑子弟也罷,只要對方擁有不屈不撓的鬥志和野心,我們皆可接納。然後一起爲共同的目標而奮鬥。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諸位兄長,我贊成二十五兄的看法!”排行三十一的陳叔坦說道:“隋朝現在深得人心、隋帝更是萬民所向;假如我們事事瞻前顧後、前怕狼後畏虎、白白浪費大量時間,等於是把南方的民心拱手相送。到時候,我們將比現在更加困難無數倍。”

    陳叔平思忖良久,終於點了點頭,向陳叔達說道:“十七兄,二十五弟、三十一弟說得對。如今時不我待,我們的確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人。不過蕭銑畢竟是個充滿危險的人,絕不能一下子就向他透露更多消息。等他離不開、下不了我們的大船,再逐漸透露也不晚。”

    “自然!”話說到這裏,陳家的計議已近尾聲,陳叔達嘆息一聲,語聲平靜的說道:“四位賢弟辭官已有十餘年之久;大兄生前,你們又沒有與他有絲毫往來,故而你們早已淡出人們的視線。大兄作古以後,更是無人注意你們。賢弟們,你們也到南下的時候了。”

    陳叔平和陳叔敖、陳叔澄、陳叔坦聞言,臉上露出複雜之色。沉默半晌,陳叔平說道:“兄長,我們陳家根基在南方,在北方,確實難有作爲。只不過我們如果全部返回南方,兄長就沒有人可用了。”

    “北方有我在,定然萬無一失。”陳叔達微笑着說道:“而且許多事,我們陳家子弟不方便出面。你們留在北方的話,白白浪費大好時光;一旦到了南方,你們便是潛入大海之龍、迴歸山林之猛虎,必將大有作爲。”

    說完自己讓他們南下的用意,陳叔達開始向弟弟們安排任務:“嶺南馮家嫡長子馮暄失去家主繼承之權,已經和馮盎決裂,成天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這事兒,伱們可曾知道?”

    “知道的!”陳叔平和陳叔敖、陳叔澄、陳叔坦盡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