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家國舅多紈絝 >第72章 字條
    柳照影想起了在順昌綢緞鋪門口時七嘴八舌提供線索的圍觀百姓。

    當然,什麼賣油餅的瞎子、跑堂的小二、牢裏關着的罪犯統統都可以略過,有一個人提到過,陳藝學和畫中人也很相似。

    柳照影當然不會以爲此人姓陳名藝學,金陵南畫院的名聲她還是聽說過的。

    藝學,是畫院裏的官職。

    她當時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或許是覺得圍觀人多數是看熱鬧湊數的。

    回頭將柳家的事重新梳理了一遍,其實她一直以來的一個疑問就沒有得到過解答,柳芝元作爲一個藥材商,爲什麼會有這樣出色的丹青技藝?

    應該早就想到的,他從前必然是一個畫師,那麼他的故友也是畫師的可能性就極大。

    那個陳藝學,她早就該懷疑到的,而不是等到現在。

    嘆了口氣,柳照影閉上眼睛。

    總之是與不是,應該很快就能有個結果了。

    ……

    第二天,孟眠春就查到了陳正道頭上。

    “那個陳藝學果然有問題,他家裏人說他已經兩天沒有回家去了,就連畫院裏也沒有去。”

    孟眠春一邊打量柳照影一邊說:“怎麼你一點都不驚訝?”

    “其實我基本上已經確定是他了。”

    “什麼時候確定的?”

    “……昨晚夢裏。”

    孟眠春覺得她根本就是在涮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人,爲什麼這感覺有點……不太爽呢。

    本來以爲對方必然不會這麼輕易露出馬腳的,可是陳正道這種莫名失蹤的表現,說沒有鬼都沒人信。

    就好像還沒開始打仗,敵兵就自亂了陣腳。

    陳正道的消息要打聽在金陵也是不費力的,何況是孟眠春要查,很快他的籍貫、生平等資料都被遞到了孟眠春面前。

    陳正道不是江南人士,年少學藝,在京城和金陵都待過很長久的一段時日。

    “他還拜過六壬先生爲師……”

    孟眠春略感驚訝。

    柳照影自然也是知道六壬先生的,說來這位高人已經作古快三十年了,他們這個年紀的如果不是博聞強識,多半也不知道此人。

    六壬先生當年是極受先皇喜愛的畫師,一手丹青絕技備受先皇推崇,但他性情古怪冷酷,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活着的時候就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流傳下來的畫作更是寥寥無幾,他不在乎清名,也不在乎銀錢地位,總之說句不好聽的話,是個心裏既無帝王也無百姓、活得相當自我恣意的一個人。

    這樣的高人,在民間聲譽一般,在貴族中聲譽也一般,柳照影是跟着當今皇帝學畫的時候見到過一幅六壬先帝留下的丹青,也是先皇存留下的珍寶了,事後她稍微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有這麼個怪人。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孟眠春也對這一點抱有懷疑:“按照時間來算,六壬先生只有在先帝永初十二年和十五年在京城居住了比較長的一段時間,那時候陳正道也才十四五歲年紀吧,能拜師也就那兩三年時間。”

    後來六壬先生就離開京城,失蹤了,再找到他,已經是幾年後化作的一堆白骨了。

    畢竟是幾十年前的事,孟眠春和柳照影要猜也猜不出來什麼,索性撂開手不去多想。

    但是世上的事情峯迴路轉,常常會出乎人的意料。

    就在孟眠春打算讓手下大肆尋找陳正道的蹤跡時,孟家竟然收到了一封信,確切地說只是寫了一句話的字條,落款人正是陳正道。

    其上沒有多餘的內容,只是寫了一個地點,但是意圖已經很明確,約他們去那裏見面。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柳照影也看不明白了。

    對方好像對於自己的身份被發現並沒有任何的驚慌失措,甚至可以說是早有準備。

    那既然他早就知道會被發現,他何必還要把那些盜匪殺了呢?

    留着他們頂罪豈不是更好。

    或者說,其實送這字條來的人不是陳正道,有人想借他之名行事?

    一時間柳照影的腦中就有了好多個猜測,沒有哪一個是她更有把握的。

    但她知道,即便猜不透對方的意圖,她也必須去字條上所寫的關二爺廟看看,因爲阿拴還在對方手裏。

    而孟眠春是打定主意多管閒事到底的。

    “陳正道雖然只是畫院裏的一個藝學,但那也是官職,而你呢柳照,你有什麼?既然我答應你借勢,就不會出爾反爾。”

    柳照影也沒推脫。

    她最終要復仇的人是高高在上的福安公主,這一路上會遇到多少權宦名流她也不清楚,如果現在就開始矯情,那她也沒必要去京城了。

    ……

    城外那座破敗的關二爺廟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修葺過了,除了附近的村民還會來拜祭,這裏基本成了過路人歇腳避雨之所。

    對方約在城外,就極有可能安排下埋伏和陷阱,陳德陳性四處探查過了,確認安全後孟眠春才下馬。

    目前看來,還真的是他們想多了……

    柳照影跟着孟眠春跨進院子。

    這座關二爺廟不大,正堂裏供奉着一座已經斑駁掉漆的關二爺,因這地方年久失修,即便在白日裏那正堂裏也顯得不甚明亮,而他們一進院門,幾乎就看到了關二爺座下的一個人影。

    那人面前正燃着一個火盆,而他只是側坐在蒲團上望着面前的火盆,正將手裏的東西扔進火盆裏。

    那似乎是一本書,一頁一頁被他撕了下來。

    孟眠春與柳照影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

    這確實就是陳正道。

    陳正道聽見聲音,就緩緩地站起來,理了理身上的長袍,轉過身面向門口的兩個年輕人。

    他自然是知道孟眠春的,他把信送到孟家,就說明了這一點。

    陳正道的眼神落在了柳照影身上,沉沉地點了點頭,面無表情:“是你啊……”

    他當然知道柳芝元膝下有一長女,而非長子,但是他也無心戳破這一點,只是淡淡地對她說:“你倒是膽子大,一路找到金陵來了。”

    柳照影眉一沉,沒想到這人竟二話不說這麼痛快就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