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家國舅多紈絝 >第203章 延州
    西北五州不比其他地方,對於戶籍路引查的並不是十分嚴苛,一來是因爲這裏是邊境,官府控制能力有限,二來也是因爲當地時常有各種天災人禍,像胡定這般家中糟了難,當地官府又沒有能力妥善處置的,他只能自謀生路,時間久了,官府大多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某些程度上來說,其餘地方的悍匪死囚,若僥倖逃脫了的,都會往西北五州來安身。

    若是放在其他地方,這隊伍的一多半人都進不了城。

    跟着鏢隊走了幾天,高大的延州城牆終於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隊伍中的人大多已經疲乏無比,連柳照影的毛驢也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和山暖水暖的江南不同,延州可算不上什麼好地方,可在趕路人的眼裏,它宛如沙漠裏的清泉。

    鏢頭顯然和守城的戍卒認識,交了厚厚一份文書上去,又說了些話,戍卒就放行了。

    但這放行又不是真的放行,鏢頭帶着他自己的人馬走了,其餘人則被戍卒安排到單獨的地方接受排查。

    胡定跟在柳照影身邊,有點緊張:“不會是不許我們入城吧?我不要就這麼回家啊……”

    “冷靜點。”柳照影說道:“很多人都是逃難過來的,延州願意接收這些人,自然要登記在冊,不用緊張。”

    柳照影和其他人一樣,都領到了一個臨時的身份牌,這個身份牌可以用來住店、租房,若他們要常住在此,今後還需要來補手續,將臨時的換成長期的,延州城內的各大客棧、酒樓也對這些身份牌做詳細的記錄和比對,若你不能出示,或者身份牌過期,都將不能繼續住店和出入很多場合。

    這也是延州的管理制度,它可以接收很多身份不明的人,但前提是你不能作惡,需要受到監管,也正是因爲這樣的措施,如今的延州城內,纔會人口稠密,各族繁榮。

    需要登記入城的人不止他們,他們很快完成了手續,一進城胡定就望着繁華的市肆,往來的車馬大聲感嘆起來:“如果別人不說,我真會以爲這裏是中原,是江南,金陵城、京城也不過如此了吧!”

    柳照影笑道:“這裏和金陵、京城的風貌還是不同的。胡兄打算去哪裏落腳?”

    胡定搔搔頭:“我打算先找個小客店落腳,我表舅那裏……多年沒見了,也不能一下就住過去。”

    柳照影說道:“是麼,我們也是這麼打算,如果你暫時沒有心儀的客店,不如跟我走。”

    胡定一個人,又沒財沒色的,他有什麼可挑的,當然說好,柳照影笑笑,便帶着他和阿拴尋了一處客店。

    名字叫弭家客店,這店主是個夏人,就姓弭,店不大,倒挺乾淨,價錢也公道,但因爲是夏人的店,漢人不大願意來。

    胡定有些欣喜:“柳小兄弟?你對延州挺熟啊?知道這樣的地方”

    阿拴擔憂地拉着柳照影的袖子:“阿姐,要不要再看看啊?萬一又碰到金陵那時候……”

    他可沒忘了一進金陵就碰到“黑店”的事,雖然王三娘後來成了他們的朋友,但他可沒忘了當時自己被迷暈,銀錢被樑上君子摸了的事。

    柳照影咳了一聲,低聲說:“這裏不會。”

    阿拴還是覺得不放心,悄聲說:“你看那邊那個姑娘,一直盯着你看,怪嚇人的。”

    這裏出入的除了少部分漢人,多數是講着聽不懂話語的夏人,還有一些其他部族之人。

    柳照影望了那皮膚白皙,高鼻深目的姑娘一眼,那姑娘果然熱情地望着她咯咯笑,她瞭然,對阿拴說:“那是回鶻人,他們的姑娘素來膽大,沒事,不用怕。”

    胡定更加佩服她:“柳兄弟果然見多識廣啊。”

    柳照影彎脣笑笑,她在延州生活了十幾年,這裏沒有什麼是她不熟的。

    那回鶻姑娘似乎不願意放棄柳照影這難得一見的細皮嫩肉漢人小哥,在他們辦理住店手續時就上來就用不熟練的漢話搭話,兩條烏黑的大辮子垂在胸前,上頭亮晶晶的頭飾差點晃花了人眼。

    柳照影客氣地拒絕了她提出要一起喝茶的邀請,沒想到她還不罷休,跺着腳又說了幾句回鶻話。

    她說的話很不禮貌,柳照影聽得皺眉,想回話,但一想若被她知道自己懂回鶻話,怕更是要糾纏,索性裝作聽不懂,拉了阿拴便上樓了。

    胡定愣愣地跟在他們身後,也定了柳照影隔壁的房間,臨進門前還頗爲同情地望了柳照影一眼:“柳兄弟,沒想到長得好看還會招惹麻煩,你可得當心啊。”

    柳照影:“……”

    阿拴已經見怪不怪了,進了門就嘆了口氣,小大人似地說:“我覺得胡大哥說的對,當初如果不是顧小姐也看上了你,後面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啦。”

    他覺得自家姐姐還真是挺招姑娘喜歡的。

    柳照影也不是非要扮男裝,她對做男人沒有什麼特別的執拗,可是換了女裝,雖然在延州也能行走,可這裏各族混居,碰到的登徒子只多不少,自己雖然有些身手,可碰到那些人,怕還是要喫虧。

    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她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聯繫上自己的家人。

    難的不是讓家人相信自己,而是如何見到他們。

    她有一個家在城中,可是他們一家人從前就住的並不多。

    延州是個大州,種家是這裏世代的守軍,從她外高祖父那代起,種家就遷到西北,從小小的守備,到如今的種家軍,西北的黃沙下掩埋了無數種家人的鮮血,英烈滿門,世代盡忠。

    種家血脈,更是被贊爲當世無雙的北邙風骨。

    她爲這樣的血脈驕傲,可這些功績,並不是與生俱來的,種家練兵,從來都是親力親爲,家人更是隨扈更多,她母親,和她,可以說並不是在城中長大,而是跟着刀槍兵戈、黃沙草原一起長大的。

    以她對母親的瞭解,她此時也並不會在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