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們想要來種？”江白把趙喜樂哄得抽抽搭搭不哭了，這才把擡眼看他們。
王秀芬擺手：“我們孤兒寡母，哪有力氣種地？我在想，要是你分的地的位置好，不如賣了，我這幾天給你弟挑了一戶好人家，對方要五十兩銀子的彩禮……”
五十兩！
不知道王秀芬選的哪戶人家，竟然這麼獅子大開口，趙毅給她的彩禮已經算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多了，那也纔有二十兩。
江白咂舌，忍不住說：“不然就換個人吧。”敢要五十兩彩禮的人家，能是什麼好相與的。
“不行，”王秀芬嘴快的反駁，“那姑娘已經有了娃！”
江白：？
雖然這個想法不女權，但是——這可是古代，未婚先孕，可不是像後世那樣好說話，輕則敗壞名節，重則怕是要侵豬籠的。
王秀芬心虛。
她不敢說，這女的不僅有了娃，她還有九個哥哥。
九個像小山一樣壯的親哥哥！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恨恨的瞪了一眼兒子：睡什麼樣的女人不行，偏偏睡腰桿這麼硬的人家。
再不給錢，不光江城的小命休矣，連她怕是都會被連坐。
她一肚子苦水不敢說，只能嘴硬：“我不管，江城就喜歡這個，我也只承認她這一個兒媳婦。”
江白知道這裏面肯定有貓膩，她也懶得去追問，只是說：“我嫁到趙家以來，給你們的錢遠遠超過五十兩了，用這筆錢不就行了。”
那怎麼行，這筆錢已經被江城和他對象喫喝玩樂花完了啊！
不然江城怎麼可能勾搭到有九個哥哥的漂亮女子。
江城也心虛，他直起腰，色厲內荏：“別說這些沒用的，你就說地你賣不賣吧！”
趙平安屏住呼吸，看着江白的表情，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很聰明，聽懂了這些對話的含義。
他知道，如果江白把地賣了的話，那趙家算是一窮二白了，而他和妹妹也將墜物萬劫不復之地。
因爲賣了地就表示，江白她並沒有變好，這些日子的轉變都是騙人的。
江白點點頭：“好啊，賣啊！”
趙平安愣住了。
他沒有顧及王秀芬和江城欣喜若狂的表情，走上前，想從江白手裏搶過妹妹趙喜樂。
從這一刻起，之前江白做的所有努力，都在他心裏煙消雲散了，他不放心妹妹在這個惡毒的女人手裏。
江白沒有把懷裏的孩子給出去，她躲過趙平安伸出來搶奪的手，話鋒一轉：“但是，娘，如果我私自把趙家的地給賣了，趙毅一定會休了我的。”
“你知道他爲什麼這個月沒有寄錢回來嗎？他託人帶話回來，過不了幾天他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家裏沒有地，你要我怎麼辦？”
“休了就休了，娘正不放心你年紀輕輕大好年華，去當後孃。”王秀芬無所謂。
她不畏懼江白被休之後回孃家住，大不了再賣一次嘛，還可以得第二份彩禮，兒子成親的錢也來了，美滋滋。
還錢？換什麼錢？
王秀芬愣了幾秒鐘，愣是沒想出來有什麼錢需要還。
她愣愣的說：“沒聽過閨女被休了，還要把彩禮錢還回去的，這是要讓他白睡嗎？”
“不是彩禮錢，”江白笑眯眯的說，“是趙毅寄回來的那些錢，你們借走之後不是打了欠條嗎？趙毅聽說了這件事，專門寫信回來，把這些借據都拿走了……”
王秀芬急得跳腳：“你傻啊你，怎麼能把欠條讓他要走呢！”
江白語氣怯怯的，低着頭，隱藏住了眼底的笑：“我也不想的，但是當時他說，如果不把欠條給他，那他就不給我們寄錢回來了。”
老公不在家就是好，能隨便把各種鍋推到他身上。
想了想，她又說：“娘，我懷疑趙毅這次要回來，就是爲了覈實借錢的事兒，現在欠條在他手上，我很怕他找你們要錢。”
王秀芬已經無力了，錢錢錢，誰都想跟她要錢，她都想對老天爺喊：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當然，江白知道他們現在是拿不出錢來的，怕他們狗急跳牆，又開始說軟話：“娘，等趙毅回來，我會攔着他的，我是他媳婦兒，他不可能不聽我的話吧。”、
這句話隱藏的含義是，只有江白是他的媳婦兒，纔有可能管束到趙毅。
如果江白真的被休了，那麼趙毅和他們家也算是恩斷義絕了。
沒人知道趙毅到底能賺多少錢，但王秀芬根據他每個月寄回家的銀子來看，知道這人必定是賺的不算少的。能賺到大錢的人，也必定是不好糊弄的。
讓江白賣地的注意落空了，又不可能再賣一次女兒，想想江城對象那九個身強體壯的哥哥，王秀芬第一次萬念俱灰。
王秀芬和江城失魂落魄的從趙家出來，連找出來的紅糖都忘了拿。
王大娘一直在門口站着，伸着脖子望向趙家，她預備着出什麼事就立刻往隔壁趕。
她認識王翠芬和江城，這倆人隔三差五就要來江白這裏打秋風，拿到什麼東西都大張旗鼓的炫耀，很多人看他們都不順眼。
江白被村裏人討厭的原因，大部分都來自於這母子倆，畢竟沒有人喜歡貼孃家的姑娘，這不合規矩。王大娘代入自己，常常被江白這一家子的騷操作氣得不行。
可今天不同了，王大娘看到王秀芬母子倆的表情，知道他們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心裏大爲震驚。
——江白竟是真的改變了。
王大娘看江白出來，仔細揣度了一下對方的神情，猶豫着問：“沒事吧？”
“沒事，”江白表情輕鬆，“我媽他們就是過來看看我，知道我過得好，他們放心回去了。”
這可真是睜眼說瞎話了。
王大娘點點頭，笑着說：“那倒是，做孃的肯定是擔心閨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