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琳琳狀態轉好,她也呼出一口氣。
林勇這纔有心情聽江白辯解。
江白一五一十把這兩天的遭遇說了,又給林勇和王琳琳看了小腿上包紮好的傷口。
王琳琳臉色微紅,咳嗽了幾聲,說:“這件事也怪我們思慮不周,如果不是相公太心急了,也不會被你娘騙。”
林勇聽到這話,也認同的點點頭:“這次真是對不住了,江大夫這幾天多注意休息,要是覺得身體撐不住的話,不然就住在府裏。這邊藥材齊全,也便於你養傷。”
他言外之意是讓江白帶傷上崗,如果往來不方便就住下,不要耽誤王琳琳的治療。
王琳琳也聽出他的意思了,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林勇不痛不癢。
江白笑着拒絕:“還是不住了,兩個孩子還在家裏。”
“孩子帶過來也可以,這邊房間多,有他們住的地方。”林勇有些堅持。
王琳琳見江白下不來臺,趕忙補充:“回家也好,家裏畢竟是方便些,我們會專門給你派一輛馬車接送你。”
江白點點頭:“那就謝過夫人了。”
“不客氣,應該的。”王琳琳溫柔的笑。
江白回去之後,王琳琳才呵斥林勇:“趙毅還在呢,你就計劃着把他老婆孩子接過來,讓人家怎麼想?”
林勇橫眉冷對:“他愛怎麼想怎麼想,他要是照顧不好媳婦兒,我就幫他照顧。”
“胡鬧!”王琳琳輕聲罵。
就衝着趙毅昨天那個態度,他對江白可不是沒有感情,人家夫妻倆的事,林勇以一個將軍的身份摻和進來,總是落人口實。
雖然她明白林勇沒什麼旖旎的心思,難免趙毅不會多想。
現在趙毅手裏操持着將軍府大部分生意,是需要他們兩口子供着的財神爺,江白又是救她這條命的神醫聖手。
要是和他們兩口子鬧僵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想到這裏,王琳琳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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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到家後,看見王秀芬坐在廳堂椅子上吸溜吸溜喝紅糖水。
這人見她回來,瞪大眼睛問:“怎麼樣?”
江白做了一個深呼吸,道:“很嚴重,我勉強才能控制住病情。”
“沒人提起我吧?”王秀芬小心翼翼的問。
“娘,”江白垂下眸子,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我已經受夠給你收拾這些爛攤子了。”
“咱們斷絕關係吧。”
王秀芬有些慌了:“是將軍那裏出了什麼問題嗎?他們要殺了我?我只是隨便做了頓飯啊,用的都是好豬油,我連給江城做都沒捨得放那麼多油,誰想到那個夫人體質那麼弱,喫豬油都會吃出問題……”
真是投胎投的好又怎麼樣,沒命享福。
江白只是說:“這是我最後一次,如果下次你再來找我,我就去找將軍。”
王秀芬看她的表情堅決,事情彷彿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咬咬牙。
江白擡眉:“你要多少?”
“二百兩銀子。”王秀芬立刻說。
她心裏計劃好了,一百兩用來還賭債,五十兩是江城的禮金,剩下五十兩是自己的養老錢。
這回她要好好把錢藏好,任憑江城怎麼可憐的跟她要錢,也不能給。
“太多了,”江白眼睛都不眨的砍掉一半,“一百兩。”
王秀芬張了張嘴,想往上提價。
“同意就立刻給你,不同意就算了。”江白冷酷的說。
王秀芬咬牙:“一百兩就一百兩。”
“那我叫兩個村的村長過來,咱們寫一份證明吧。”江白淡淡道。
趙平安一路小跑,用了三分之二的時間就讓兩位村長在家裏出現。
聽聞江白要跟他娘斷絕關係,一堆過來看戲的村民,把江白家大門裏三層外三層包的嚴嚴實實。
江白拿出筆,先沒有寫斷絕書,而是當着大家的面,算了一筆賬。
她在家的喫穿用度的費用,十六年算下來,也不過花了十兩銀子,而這期間她幫家裏乾的活計,創收何止十兩?
江白父親早亡,母親好喫懶做,家裏的幾畝地都是江白種起來的。
等到了可以成親的年歲,聽到趙老大出價二十兩,王秀芬毫不猶豫給她賣了,彩禮錢收到自己口袋裏,嫁妝是一分沒有。
江白把借據都拿出來,林林總總算下來,王秀芬從她手上拿走了一百零七兩。
她又拿出從任雲洲那裏賺的銀子,數出一百兩遞過去,當着村人的面,情真意切的說:“娘,你給了我生命,我感恩。當初你給我花費十兩銀子,我如今歸還二十倍,咱們母女緣分盡了。”
江白寧願花上二百兩,也要和自己孃親恩斷義絕,衆人譁然。
他們紛紛猜測,王秀芬到底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才惹得江白如此舉動。
江白知道,在古代,不管父母做了什麼過分的舉動,子女都要承受。大環境下的愚孝不是她以一己之力能夠改變的。
所以她寧願花錢,然後和王秀芬以及江城割席,與此同時,她也會把王秀芬做過的那些事逐漸透露出去。
當孃的如此過分,她卻如此寬容,也就可以抵消掉她和孃家斷絕關係的冷酷行爲帶來的不好影響。
古人千金買馬骨,不外乎如是。
江白算好賬,又寫好斷絕書,請兩位村長看過後,王秀芬按了指印。
她心裏很輕鬆,江城的賭債可以還掉了,不然拖到明天,利滾利,非滾死他們娘倆不可。
至於江白這邊,籤個斷絕書又有什麼,這人總歸是從她肚子裏生出來的,血脈相連,以後要真是還有什麼事兒,王秀芬不信江白可以冷眼旁觀。
二百兩銀子算什麼,除非江白把命還給她,否則她就一輩子都是自己的閨女。
想到這裏,她興高采烈的拿着銀子回了家,沒找到江城也不生氣,自己邁着小腳,邊走邊問去了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