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四海鯨騎三冊全 >四海鯨騎2_第四十七章 死陣
    有大麻煩?

    死陣已開?

    建文恍然大悟的提醒和廣漢的低聲喃喃引起了衆人注意。

    本來在一旁蹲着的七裏慌張地站起身來:“竟……竟然沒打完嗎!”

    她嘴裏鼓鼓囊囊的,說話不甚清楚,原來是剛纔蹬船久了,需要喫點東西補充體力。

    建文難得見到七裏這樣一面,不禁莞爾,隨後他沉着地點點頭:“不必憂心,我們先駛出去。”

    經過這一場海戰,蓬萊船隻堪用的剩了十幾條,其中有五六條前來馳援走蛟船,餘下的都在圈外。建文傳令這些戰船急急調轉,向大福船以外的海域行駛,另有船員把受傷的蓬萊兵力挨個送上來請建文救治,小郎君和七裏則舉刀守在炮旁,繼續逼問鐵冠道人。

    大明船隊爲何跑這麼遠?又爲何單留下如此重要的大福船在海面上?

    不管鐵冠道人這傢伙要搗什麼鬼,蓬萊艦隊上的每個人都不敢放鬆,而且都有預感——他們戰前的樂觀並沒有得到好的報償。現在看來,就連剛纔的險勝都成了暫時的喘息,他們握緊手中的兵器,決定先拼上全部速度使整支艦隊響應在一塊,然後再做打算。

    經建文救治的蓬萊士兵依輕重緩急排好,有幾名迅速地過了建文的手。本來這些救治工作完全可以交給船醫,不必勞煩建文大王的,但現在兵力不足,船醫能救治的只有輕傷的,重傷的則需要建文大王用出砂礫珠的能力救治,如此才能恢復一些兵力。

    如果不這麼做,那麼餘下船隻的蹬櫓搖舵的動力恐怕都只存十之六七。

    蓬萊船隊一邊救一邊駛,實則也就過了十數息。正要衝出圈外,船隊前方忽然傳來“啪啪”響動,有什麼東西落在甲板上和海水中,落在船上的還篤篤地彈跳了幾下。

    “這天氣,怎麼會有雹子?”

    蓬萊衆心下生疑,但看過去時,那些散發着幽暗微光的並非冰坨子,而是一粒粒小小的火珠。

    那些火珠之間包裹着黑黑的東西,看着像是火石。火石落在海上卻並沒有沉下去,而是像鬼火般浮在海上燃燒;落在蓬萊船隻潮溼甲板上的那些,也並沒有立時就火光大作。

    有幾個膽大又好奇的船員去踩,想把那火星踩滅,可剛一觸及火石,便被那猛地燃起的熊熊烈焰包裹了全身。

    “嗚啊啊——”

    被燒着的幾個士兵整個成了火人,他們連忙跑到船舷跳進海里滅火。蓬萊陣中大亂,十幾條船就這麼被一道火幕分成兩撥,隔絕在海面上。

    建文受了打擾,手上的活就被分心了。也好巧不巧,手底下正好輪到騰格斯,他肋骨本來就斷了兩根,剛被船醫倉促接好;建文這麼忙中一出錯,又得讓哈羅德把他擱在王狼背上,送回去重新接骨了。

    建文一收手,和小郎君怒視鐵冠道人,質問他是在搞什麼鬼。鐵冠道人癱在地上沒有起來,只是眯起眼睛笑道:

    “宛渠拿這等好物開船使,簡直是暴殄天物。世人又多與宛渠同流合污,但我們國師英明神武,又豈能漏算這一着?”

    建文心道:“既然宛渠這麼能幹,把這藻井拿過去肯定能是解開的了。”但聽鐵冠道人這言下之意,原來這國師聯盟和宛渠之間還有恩怨未解。

    難道他們口中所說的黑白兩道,白的一方便是宛渠?可這兩大勢力替他們自己的神仙打架,爲什麼還要以世人爲戰場呢?

    但眼下不是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伴隨着廣漢長老講話,海域上方的夜幕逐漸轉爲一片燦爛光耀的赤紅。在押送朱雀的大福船上,突然升起一束束數十丈高的火焰,這些火焰像緞帶似地在空中舞蹈,聚了又散,散而重聚,但有一道火焰燒盡了,就會爆裂出一粒火石掉在這片海域上。

    “火焰是從朱雀靈中調取的!”蓬萊衆大驚失色。

    隨着朱雀噴涌出的火焰越漲越高,火石炒豆似地落下,海上燃燒的火幕區域也越來越廣,火焰也逐漸猛烈起來。船順風行,一步步接近火幕,能不能衝得出去還不好說。

    更加之七裏剛纔說玄武有凍結人體的力量,這下大家心裏可着了急。

    有一艘小船不顧走蛟船的統一調配,急衝衝地要先逃出火幕,船頭觸到一些漂浮的火石,登時爆裂出團團火焰,整艘船都被大火吞噬了。它餘力未衰,直直衝進火海之中繼續猛燒,不一會兒,就從火焰的上方“嘭”地迸出些飛灰,餘下的船體只在大火中繼續燃着,安靜得可怕。

    “你——”小郎君瞪了鐵冠道人一眼,又看了看建文一眼,後者點了點頭。

    小郎君把炮對準鐵冠道人,機械手中伸出一個交股剪似的火鐮,便要擦出火焰去點燃引信。

    “妖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撤了邪術!”

    鐵冠道人卻沒有搭理小郎君。他還是癱在那裏,自顧自地對不周的屍體說道:“不周,國師教我們不要多言,但是剛纔這一節透露給他們也無妨吧?”

    不周剛纔給王狼咬斷了脖子,再怎麼喊當然也是沒反應。但這鐵冠道人不依不饒,又連喊了他幾聲。

    “不周?就那麼急着迴歸我主的神域嗎?”

    不周遺體背後巨大的骨板散發出愈加強烈的青光,整個軀體卻正在土崩瓦解,就好像他的軀體原本只是靠那縷縷青光維繫起來的一樣。就着不周的屍體,這道人又引出一圈青色的罡氣來。

    他就在這層罡氣的護佑之下念起令人難解的咒語,表情極其專注。

    銅鳳凰罵了一句,趁機號令部下頻頻發箭,也未能傷得那層罡氣分毫。趁着射箭的間隙,七裏拿刀砍了上去,竟被逼退幾步——在這船上的好手,包括琉球三老和七裏在內,竟全都奈何不了這個死不了的頑賊。鐵冠道人唸完咒語,將鐵拂塵向臂彎內一收,終於滿意地笑了:

    “——反正爾等也做不了什麼。”

    “是嗎。”小郎君雙指一剪,點點火花從他指尖迸出。

    “轟!”

    走蛟船的主炮爆發出熾熱的亮光。這一炮衝着船頭開過去,勢必將走蛟船的蛟首也轟個七零八落。可轟鳴與亮光過後,卻見鐵冠道人那罩子安然無恙,連帶着蛟首都毫髮無損。

    只是他在裏面摸着自己的肚皮,這一震之下,他剛剛緩解的流血卻又不容樂觀了。身下一灘血液順着甲板漂流,流到罡氣罩的內壁就停在那裏,顯得有幾分滑稽。

    此時船行到火邊,火越燃越急,眼看要過不去了。火幕之外的蓬萊衆拋出飛箭、繩索,也無一不被大火燒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