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已經死了,也被這麼多人發現了,雲靜姝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之前還沒有人發現的時候,她想過要跑,可是渾身的痠痛加上心底的害怕,讓她連站都站不起來。
想到自己與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同牀共枕了一夜,她就越發害怕起來,別的什麼也不想了,一個勁尖叫。
靜瑤太夫人那頭也得了消息,迫不及待走了過來,當見到屋內的情況時,臉色一下子就白了,險些站不穩。
絲竹忙扶住她,“太夫人。”
靜瑤太夫人看向一旁被梅子和白檀緊緊拽住的雲初微,顫脣問:“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雲初微腦子裏一團亂。
聽到靜瑤太夫人的話,她轉過身,爾後苦澀搖頭,“娘,小五他沒了。”
渾身一震,靜瑤太夫人本就慘白的臉再添一層駭然之色。
“怎麼會”小五昨天還好好的,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沒了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靜瑤太夫人推開絲竹,看向雲靜姝的丫鬟秀菊。
秀菊抹着眼淚道:“奴婢二人也不知道,今天一早醒來就聽到三姑娘的驚叫聲,這才匆匆趕過來看,結果結果就看到蘇五少沒氣兒了。”
雲初微胸腔內燃燒着一團憤怒的火焰,現如今雲靜姝是否身敗名裂,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情鬧大發了,蘇璃可是玲瓏郡主唯一的兒子,蘇老太太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如今就這麼沒了,讓蘇府一檔子長輩白髮人送黑髮人,不用想也知道蘇老太太聽到消息會崩潰到什麼程度。
“去幫三姑娘把衣服穿好,再把牀褥和牀墊拿出去燒了。”雲初微對着秀菊吩咐。
秀菊馬上拉着沈桃走了進去,一面心慌着,一面給匆匆給雲靜姝套上衣服,再把牀上的一應物事撤下來。
“怎麼了”院門外傳來雲安曜的聲音,他昨晚喝多了酒,到現在腦袋都還是昏沉的,然後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在蘇璃房間裏睡了一夜,而蘇璃本人卻不知所蹤,緊跟着,他聽到了東院這邊傳來驚叫聲,這才馬上趕了過來。
雲初微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着雲安曜,“你就不要進去了,一會兒再去。”
雲安曜滿臉怒容,“你憑什麼阻止我”
雲初微眼神發冷,“你妹妹在裏面換衣服,你要進去看還是要幫她換”
雲安曜的聲音戛然而止,悻悻閉了嘴,又見周圍人的臉色不對勁,終究沒能忍住好奇心,問雲初微,“一大早的就有人大喊大叫,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雲初微脣瓣抿成一條冷線,昨天晚上想不通的事情,如今突然就豁然開朗了。
雲安曜給蘇璃喝的那壇酒,有問題,裏面必定放了催情之類的藥物,而且劑量還不小,蘇璃這段日子憔悴,體虛得厲害,哪裏承得住那麼猛烈的藥效,從裹在蘇璃屍體上的牀單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污穢物足以看出,他發泄的次數不少,由此可見,他十有八九是死於精盡人亡。
而在這整件事中,雲安曜充當了幫兇的角色。
雲初微越想越怒。
早就讓他別被人當成棋子使,他偏不聽,如今出了事,他卻還像個沒事人一樣。
雲靜姝到了現在都還是抖的,也不理會外面這麼多人看着,抱着雙肩,一雙眼裏溢滿了淚花。
長這麼大,她何曾親眼得見過死人,與死人同牀共枕,就更是頭一遭了,最重要的是,她很清楚,蘇璃死於她給他下的猛藥。
所有的恐懼和害怕一瞬間涌上心頭,讓她彷彿置身冰天雪地,從身到心,沒有一處不因爲害怕而冷的。
雲初微聽到梅子說雲靜姝已經換好衣服,她再度看向雲安曜,眸底的凜瑟之意,讓雲安曜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進去幫蘇璃收屍。”雲初微道。
雲安曜驚恐地倒退了一步,“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不清楚嗎”雲初微氣勢咄咄逼人,“昨天晚上,如若你不要拿酒去灌蘇璃,他就不可能會出事”
雲安曜覺得自己腦子反應不過來了。
什麼叫如果他不拿酒去灌蘇璃,蘇璃就不會出事
難道蘇璃發生了什麼意外
他索性不再問,一把將雲初微推開,迫不及待地進了房門。
看到被牀單包裹安靜躺在地上的蘇璃,雲安曜整個人都軟了。
“怎麼怎麼會”
雲初微別開頭,看向守在雲靜姝身邊的沈桃和秀菊,“你們兩個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去外面請幾個人來把蘇五少的屍體處理一下”
早就被嚇得丟了一半魂的兩個小丫鬟聞言,低聲商榷了一番,最後由沈桃抱着牀上撤下來的褥子墊子去燒,秀菊去前寺請人來幫忙。
其實外面的小沙彌們早就聽到了雲靜姝傳出來的叫聲,只是礙於那是女施主的院舍,他們不好第一時間衝進來,所以纔會一直在外面徘徊。
秀菊匆匆跑出來的時候,見外面圍了一幫小沙彌,忙道:“小師傅們,蘇,蘇五少出事了,麻煩你們進去幫幫忙。”
小沙彌們一聽,馬上跟着秀菊進了東院。
雲靜姝已經被攙扶到了另外一間房,小丫鬟們也被雲初微遣散了,又讓絲竹扶着靜瑤太夫人回房,不想讓她看到這一幕。
唯有云安曜留在房裏,替蘇璃穿好了衣服。
小沙彌們過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紛紛驚呆了。
其中一個小沙彌問雲初微,“敢問女施主,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爲什麼女客住的東院裏面會出現一具男屍
雲初微平靜地道:“已經讓人回城通知蘇府上下了,這件事與貴寺無關,不管如何,還請幾位師傅一定要守口如瓶,一則爲了貴寺的名譽考慮,二則,我想讓我侄兒走得安心一些。”
小沙彌們紛紛雙手合十,齊齊道:“阿彌陀佛。”
雲初微看着他們,“方丈和住持大師想必還不知道此事吧”
剛纔說話的小沙彌應道:“早上聽到這邊有驚叫聲,住持大師讓我們過來問問,但因爲時辰太早,再加上東院都是女客的住所,我們不敢貿然進來打擾,所以到現在還沒去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