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範氏很苦悶,“如果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我早些年就不會把她抱進門了。”
說實話,雲初微覺得這件事很諷刺。
原以爲只要雲靜姝生下孩子,便不用自己動手,蘇家也能慢慢折磨死她,沒想到那個人的身份突然來了個大反轉,況且還有可能是一股連東陽侯府都惹不起的勢力,到底會是誰呢
想破頭顱,雲初微也沒能想出什麼頭緒來。
“微姐兒。”範氏被老太太逼到極致了,“這件事,算我求你,我知道你恨她,可是”
“不必說了。”雲初微直接道:“起碼在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以前,我不會讓她面臨險境,更不會讓她死。”
範氏一臉感激,“謝謝。”
“咱們母女一場,說這些豈不是見外了”其實她對雲靜姝那個身份很好奇,也想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範氏有些難以置信,“你說什麼”微姐兒竟然承認她們之間的母女關係了
“我既然原諒了哥哥,就沒道理還繼續跟娘過不去。”雲初微道:“說實在話,我剛進府的時候你那些作爲確實讓人心涼,但好在你還不算太過絕情,能及時作出彌補,我也並非心冷似鐵的人,只要你們對我好,我不會一直冷眼以對的。”
範氏激動得兩眼閃着淚花,“微姐兒,你知道娘盼這一天盼了多久嗎”
說罷,一把將她抱進懷裏。
雲初微沒吭聲,任由她抱着。
相信沒有哪個人不盼望能有真心實意疼愛自己的家人,不想擁有溫暖的親情,上輩子就沒有的東西,這輩子她必須抓牢。
之所以一直不願意管範氏喊聲“娘”,之所以一直要疏離雲安曜,是因爲她需要一個適應和接納的過程。
沒有一蹴而就的成功,當然也沒有一夜之間就能消磨殆盡的怨恨。
任何事,都需要循序漸進。
“娘。”雲初微伸出手,也抱着範氏,“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把我往外推了好不好,我的心也是肉長的,也會疼。”
聽到這一句,範氏直接忍不住哭出聲來,“我的乖女兒,都是娘前些年狼心狗肺害你過得那樣苦,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你永遠是我和你爹的寶貝女兒。”
雲初微閉上眼睛,感受着她上輩子就極度缺乏
的母愛,鼻尖突然有些酸澀。
“微微。”不遠處傳來雲安曜的聲音。
見到範氏抱着雲初微,他翹了翹鼻子,走過來,忍不住笑,“都這麼大的姑娘了還要人抱,你羞不羞”
雲初微瞪他一眼,“要你管”
範氏也瞪他,“臭小子,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咱們準備去廟會了。”雲安曜道:“你是馬上走,還是再抱會兒”
雲初微慢慢鬆開範氏,“九爺呢”
“他在前院。”
“那走吧”雲初微抹了把臉。
被哥哥看到這麼狼狽的樣子,雲初微其實有些過意不去。
大年初二這一天,回門的不止雲初微,還有剛新婚不久的赫連雙和駙馬爺吳勇。
帝后在臨泉殿召見小兩口。
“雙兒,去了吳家將近半個月,感覺怎麼樣”
一坐下來,駱皇后就迫不及待地問。
剛去的那幾天,整天都想回宮,每天在夢中都以爲自己身在皇宮,醒來的時候要躺在牀上盯着帳頂緩上好久才能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嫁爲人婦了。
當然,赫連雙不可能把這些話告訴駱皇后,不管心裏再怎麼苦,她也知道說出來只會給母后增加負擔。
勉強扯出一抹笑,赫連雙裝作很羞赧的樣子,“母后,兒臣一切安好。”
“真的嗎”駱皇后狐疑地看着她。
自己這個女兒從小就在宮裏錦衣玉食,這次嫁到一貧如洗的吳家,想必是有諸多不適應的。
想到這些,駱皇后心也疼。
若是可以,她寧願永遠把寶貝女兒留在身邊陪她到老。
“剛開始去的時候,的確不適應,但駙馬待兒臣極好,這麼久,也慢慢習慣了。”赫連雙道。
去了吳家十多天,吃了這麼多天美味的早飯,直到今天早上,她才知道那些都是駙馬一大早就起來給她做的。
這還不是聶嬤嬤說的,而是她親自去廚房看到的。
當時見到他認真下廚的樣子,她直接愣住了。
從小生活在皇宮裏不諳世事,她還是頭一回得見男子下廚。
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並沒有剛嫁過去的那一夜那樣排斥那個新家了。
見女兒不像是撒謊的樣子,駱皇后逐漸放下心來,拉着她的手,“母后這輩子就你一個女兒,只要你能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赫連雙吸了吸鼻子,“當然,兒臣和駙馬會好好過日子的。”
話是這麼說,可吳家那頭的人都知道,駙馬至今連她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赫連雙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放下心中的疙瘩坦然接受,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之前你二哥來了。”駱皇后道:“聽他說,下午好像要去廟會還是什麼地方,我給忘了,雙兒若是想去,就快些過去找他。”
赫連雙搖頭,“母后,兒臣今天哪裏也不想去,就只想待在這裏好好陪您說說話。”
若是換了以前未嫁時,這種熱鬧她說什麼也不會錯過,但如今情況不同了,難得才能回一趟皇宮,她想好好做一天母親懷裏的乖寶寶。
“廟會那麼有趣,雙兒就不想去湊湊熱鬧”外面突然傳來赫連縉的聲音。
赫連雙轉過頭,就見他負手緩步走進來,脣邊噙着一抹笑意。
“怎麼無精打采的”走到赫連雙跟前,伸手撥正她有些鬆垮的髮簪。
赫連雙問:“今天的廟會,人多嗎”
“蘇九爺和他的夫人,東陽侯府那一衆小輩,外加一個黃妙瑜,還算熱鬧。”
赫連雙想了又想,還是搖頭,“我想留在宮裏陪母后。”
本來蘇晏就是她意中人,這種時候去見到他,只會越發讓她覺得自己嫁得心不甘情不願又嫁得多麼不如意,她擔心自己會因此而心理扭曲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舉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