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她才十歲呢,二殿下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她的
赫連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淡笑,“我認識你的時間,遠比你能想象出來的還要多。”
許菡當然不信,“雖然二殿下長了我幾歲,但總不能我一出生你就認識我了吧”
“也未嘗不可。”他的聲音在漫天的煙火中顯得低沉而魅惑,許菡雖然不全信他的話,不過她發現似乎只要看到他眉頭舒展開來,她就說不出的心情好,只要能讓兩人都舒心,管他真真假假,那都無所謂。
低下頭,伸手拈了一塊糖含在嘴裏,許菡竟然有點小滿足,“二殿下,謝謝你。”
赫連縉撇脣,“謝我什麼”
許菡紅着臉壯着膽子道:“謝謝二殿下在我身上花費了這麼多心思。”
“應該的。”他道。
“我能不能,再貪婪一點”許菡咬了咬下脣。
“嗯”
“二殿下能不能送我一輩子的榛子糖我想一直甜下去。”
長這麼大,許菡從來沒對任何男子說過這樣的話,然而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大概也有點觸景生情的意思,有他陪着一起看煙花,在煙花下喫榛子糖,她突然就膽大了起來。
赫連縉沒說話,只是看着她。
許菡心裏後悔得不行,自己分明沒喝酒,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他突然從她手中將糖盒接過去擺在一邊,反握住她涼涼的手背。煙火再升空的那一瞬,她分明看清楚他一貫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了她從未見過的震驚,緊跟着,握着她的手指輕輕顫抖起來,像是要再握緊她,又怕輕易將她碰碎,可是不握緊又捨不得鬆開。
如此矛盾的情緒竟然會出現在一面玩世不恭一面冷漠清絕的混世魔王身上,簡直可以稱之爲“奇觀”。
“二殿
下。”赫連心慌了,自己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惹他不快
赫連縉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也不等回答,直接將她狠狠摟入懷裏。
“菡兒,你說的,可是真的”前世那麼愛,可因爲逼得太緊,最後將她逼上了死路。
這一世,儘管很早之前他就想把她據爲己有,可一想到上一世的悲劇,就每次都堪堪忍住。
他不敢再向上一世那麼對她,所以只能改變自己,剋制自己。
天知道這種獨處的時刻他有多煎熬,然而他不敢強迫她做任何事,所以儘量擺出漠然的姿態來。
可他怎麼都想不到,她會主動說出這句話來。
送她一輩子的榛子糖麼
“把下輩子的也送給你,好不好”抱着她的手臂稍稍鬆開些,赫連縉低頭瞧着她,那雙漂亮的眸子裏光芒璀璨。
許菡心跳得飛快,感覺呼吸都有些不大順暢,輕輕貼在他懷裏,幽幽墨竹香充斥着鼻腔,把下輩子的甜也送給她麼心裏突然有個軟軟的地方被觸動,許菡點點頭,“好。”
她明顯感覺到自己才點了頭,抱着她的人渾身都僵硬了一下,手臂越發用力,他好似終於得到尋找多年的寶物,驚喜中帶着小心翼翼。
“二殿下。”許菡回抱着他,雙手輕輕摟住他的腰身,這一刻兩顆心的距離是如此近,外面的一切喧鬧似乎在一瞬間歸爲虛無,只剩兩人此起彼伏的心跳聲。
“你答應過我的,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準不要我。”大孩子式的語氣,分明霸道,卻夾雜着幾分委屈,讓聽的人有些哭笑不得。已經答應過,那就形同承諾,她長這麼大,還從沒做過違背承諾的事。
在許菡看來,既然從他受傷那時就已經決定好要在一起的,那麼往後該做的不是好好尋機會相處培養一下感情麼爲什麼在他那裏,會把她的“答應”看得如此重要,而且,她剛纔讓他給她送一輩子的榛子糖,這句話似乎對他作用挺大
他身上的墨竹香又讓她再一次產生了熟悉的既視感,腦袋隱隱有些疼,她輕輕地晃了晃,不願再多想,不管熟不熟悉,這一刻,她都已經投入他的懷抱了,就像他說的,往後不管發生什麼,她都不可能不要他。
“菡兒,方纔的糖,甜不甜”
頭頂他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許菡不明白他爲什麼問了兩次,但是很有耐心地點點頭,“很甜。”
“喜歡嗎”
“嗯,喜歡。”
“喜歡麼”
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來,赫連縉皺着眉頭想了許久,終於漸漸清晰。
那是赫連鈺即將迎娶第二任皇后的時候,赫連鈺親自上晉王府的門送喜帖,也給他送了一盒榛子糖。
“這是菡兒親手做的,她說你很喜歡這個味道,王兄不必客氣,只管收下,畢竟,這是喜糖。”
不對,上一世他和菡兒接觸的次數屈指可數,她怎麼可能會知道他喜歡什麼
到底是赫連鈺騙他還是他的回憶不完整爲什麼有的地方拼接不起來
“二殿下,天色很晚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許菡在他懷裏動了動,小聲說道。
赫連縉拉回思緒,眸中黑沉沉的顏色一點點退去,慢慢鬆開她,點了下頭,“嗯。”
許菡把糖盒捧在手心裏,隨着他下了塔樓。
上了馬車,許菡問:“二殿下是回國公府還是回宮”她並不知道赫連縉在宮裏惹了禍被禁足的事。
赫連縉也不會同她說這些,淡淡道:“回宮。但在回宮之前,先送你回府。”
許菡心中微暖,腦袋微垂,“今天晚上的煙火很好看,榛子糖也好甜,謝謝你。”
“這是我該做的,不必言謝。”他側目望着她俏生生的側顏,捲翹的睫毛覆蓋着底下純澈明媚的一雙眼,粉嫩嫩的小臉蛋兒細膩光滑,若單單看這張臉,根本很難猜出她已經十八歲了。
十八歲,在南涼是議親的最大年齡了。
赫連縉想起了什麼,很自然地將她的手拉過來與自己十指緊扣。
許菡本就侷促的心跳得越發快,兩個人交握的地方似有一團火焰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