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坐在薔薇架下拿着銼刀和刻刀專心致志挖木勺的男人,他真的是蘇晏還有,這個人爲何學什麼精什麼
前兩天要燒小碗,險些在府裏建了個窯,還是雲初微堅決抵制他才肯把做好的坯子拿出去燒的。
這兩天要挖木勺,在此之前,專程請了木雕師傅來教學,也不長,就幾個時辰的功夫,人家就能獨自操刀了。
雲初微暗暗咂舌,這種人要放到她那個世界,絕對是典型的學神啊天理難容的那種。
“微微,既然來了,怎麼杵在那兒不過來坐”明明是背對着她,卻好像後背長了眼睛似的。
被點名的雲初微莫名有些窘迫,邁着小碎布走過去坐下。
“九爺。”她看着他,聲音放柔了些,“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你就能自己操刀挖木勺了”
蘇晏聽罷,停下手中動作,挑眉望着她,“那麼,夫人覺得爲夫該用多長時間來學”
起碼,也得三五天的吧
這話不敢說,乾笑兩聲,“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九爺你也太厲害了,這麼快就能學會一項技藝。”沒投生在二十一世紀還真是委屈你了。
蘇晏把桌上的東西收了收,招呼她,“手腕伸出來。”
雲初微頃刻回神,乖覺地遞出手。
他手指在她脈搏上搭了片刻,露出一個在她看來應該算作勉強滿意的眼神,“最近這幾天纔算步入正軌,嗯,不錯,繼續保持。”
雲初微欲哭無淚,她每天都得按時按量地喫下他安排的藥膳以及正餐,感覺都胖了一圈了,這才叫步入正軌
看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他倒是挺會哄,“一會兒挖個勺子獎勵你。”
雲初微學着嬰兒喫飯的樣子吧唧兩下嘴,“九爺,人家用筷子喫飯的。”
“不妨事。”他道。
雲初微啞然。
什麼叫不妨事,要讓她房裏的丫鬟婆子們瞧見她這麼大個人還用木勺喫飯,得被笑話死的好不好
“怎麼了”對上她一臉古怪的神情,他順嘴問了一句。
“我不要木勺。”雲初微幽怨地瞪他一眼,“你要真想送,就送我木屐,如何”
“木屐”蘇晏一愣,“那是何物”
雲初微暗道原來這個時空裏並無木屐這種東西麼
沒有也不管了。
“是一種兩齒木底鞋,最適合在炎熱的夏季穿,九爺這麼有才,不如你做一雙送給我”她說完,馬上讓人取來文房四寶,研墨提筆在宣紙上畫下圖稿。
墨跡乾涸以後,蘇晏拿過去看了又看,最後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神情略有古怪,“你確定此物能穿”
如此暴露的鞋,真是前所未見,她可真夠膽大的,也不怕他會生氣
雲初微馬上雙手合十做出拜託的樣子來,“我保證,只在咱們家穿,出去就換上別的鞋子,好不好”
這個時代對於女子的束縛實在是有點嚴苛,夏季沒有短袖不能穿短裙這些都能理解,可那麼熱的天,雙腳都得捂嚴實,今年夏天她就實在受不了,索性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脫了鞋襪在光滑冰涼的地板上走來走去以此來達到消暑的目的。
蘇晏眸色深濃了些。
雲初微的雙足,他最清楚,玲瓏小巧,指甲修剪得圓潤恰到好處,十個腳趾頭粉白可愛。
平素只會在洗腳的時候露面的雙足一旦穿上這種東西,就得時時暴露在外面供人觀瞻,想想都覺得酸。
蘇晏很不情願,就算讓他現去學刺繡給她做衣服他都不會有二話,可做木屐這不是給夫人招狼麼本來就生得貌美,再穿得這麼勾人,到時候就算她不去外面,府裏的小廝也該看直眼了。不不,他不能這麼幹。
“九爺。”雲初微半個身子都貼到他身上,裝可憐不行,那就勾引,“你都不知道,每到夏天,人家的雙腳熱得可難受了,你就當是爲了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好不好,我不都說了嘛,不會穿出去的,只在咱們府上穿,好不好,好不好嘛”
當然不敢穿出去,要讓外頭人看見了,她得被吐沫星子淹死的。
見他不爲所動,她雙手摟着他的脖子,柔軟的脣貼近他的,眸子裏閃爍着灼灼光芒。
“你真的喜歡”他將她不安分的手摘下來,認真凝視着她的雙眼,這雙眼尤爲漂亮,盛了漫天繁星,怎麼看都覺得不夠。
“嗯嗯,我很喜歡的。”雲初微點頭如搗蒜,必須使盡渾身解數爲自己謀福利。
“好,等明年夏天我再送你。”他緩緩說道。實在是抵不住她這般的媚態勾人,若非正在孕期,他真該將她捉回房裏狠狠調教。
“真的”雲初微喜出望外。
“嗯。”鼻腔裏輕輕地哼了一聲,若是仔細聽,能發現這聲音摻雜着隱忍和剋制,微啞,“我說過的話,不可能無效。”
“九爺你真好。”她嘻嘻笑着,就知道他不會不管她的,爲了表示誠意,再度摟住他的脖子主動獻吻。
蘇晏本就忍得難受,哪裏還能放過她,不能實戰,也不能錯過上下其手的機會,直將她弄得氣喘吁吁才肯罷休,之後自己去泡冷水浴。
此時的雲初微並不知道,她一時興起讓蘇晏給她做的木屐,在很久以後成了南涼盛行的一股風,婦人們全都在炎熱的夏季穿上木屐解放雙足,那走起路來的踢踏聲,組成了一串串獨特的樂符。
立冬過後,氣溫急劇下降,三年一度的武舉便在這個時節舉行,由兵部主持。
早就報了名的駙馬爺吳勇整裝上陣,歷經了筆試以及之後的馬射、步射、平射、馬槍、負重、摔跤等多項考題,竟然以一級新生的身份一舉奪下武舉一甲第三名的探花。
此事轟動了整個朝陽武館,之前看不起吳勇甚至覺得吳勇異想天開的同袍紛紛對他改觀討好。
而教習他的那位武師更是因此名聲大噪,連永隆帝都在金鑾殿上提名大肆褒獎。
雲初微聽說以後,撇撇嘴,最該名聲大噪被世人熟知的,難道不該是她爹雲正麼
吳勇在杏花村的時候就跟着雲正學了不少,又是會打獵的人,騎射步射什麼的,根本不在話下,他那位武師,頂多起到引導作用罷了,功勞最大的還是當屬雲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