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權爺撩寵侯門毒妻 >第207章 以命換命
    駱舒玄走到外院,送靈隊伍已經離開,如今只剩院內滿目漂白的雪和幡子,低嘯的風如訴如泣,聽得人耳朵發麻。

    “雨珊。”駱舒玄伸出手接住剛飄落的雪花,望着它在自己指尖慢慢融化成水珠,“但願你在另一個世界遠離塵囂,一輩子順遂無憂。”

    做駱家的女兒,太苦了。一面要避其鋒芒韜光養晦,一面又得勤學苦練成爲主母心中寄以厚望的皇后標準人選,兩副面孔還得不停地在人前交換,到最後,連哪一個是真正的自己都找不到。或許,駱家的女兒早就註定好只能活成別人,活成“皇后”的模子。

    倘若雨珊自小便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沒被他娘一逼再逼,最後逼到叛逆的地步,她的命運或許不會到這裏就終結。

    哪怕是做個平平無奇的官家小姐,也比就這麼丟了性命活得痛快。

    “駱二公子,節哀順變。”

    聽到聲音,駱舒玄怔了一怔,轉頭看着來人。

    姜凡兒肩上披了素錦斗篷,脖子裏一圈狐狸毛,手裏抱着狻猊暖手爐,眼圈有些發紅。

    “姜姑娘。”駱舒玄很少有正經與她說話的時候,今天絕對是認識這麼多年來最正經最嚴肅的一次,“謝謝你來送雨珊。”

    “我和雨珊妹妹這麼多年的交情,她走了,我理應來送送的。”姜凡兒面色悵然,“曾經以爲能嬉鬧一輩子的人,眨眼間就離開了所有人,這種感覺,真不好受啊”

    駱家並沒對外公開駱雨珊的死因,所以姜凡兒並不知情,不過在她心裏,就算駱雨珊的容貌再不堪,那也是她的好姐妹,或許外人看來,駱雨珊的確有些刁蠻任性不可理喻,可與她接觸久了纔會發現她之所以變得那麼扭曲,是因爲從小被施加了超出她那個年齡段的巨大壓力,以至於繃到極致,直接斷了弦,從此爲自己想要的“自由”尋到了突破口,肆意而爲,不顧他人感受。

    張揚跋扈的背後,駱雨珊也曾哭着跟姜凡兒說好羨慕她能走出大門,哪怕是女扮男裝去給人驗屍,那也是做自己喜歡的事,而不是整天被各種規矩禮儀束縛着,擡頭只能看得到巴掌大的那片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唯有出閣才能徹徹底底飛出那道牢籠,可是誰又保證得了夫家不是困住她的另一間牢籠呢

    駱雨珊頭髮掉光以後,以前來往的那些“好姐妹”漸漸與她疏遠了,唯有姜凡兒不受外界影響,隔三差五就來陪她玩。

    姜凡兒來找駱雨珊的時候,駱舒玄雖然沒在旁邊,但他卻是聽說了的,因此由衷地感謝姜凡兒能陪着駱雨珊渡過最艱難的那段日子。“若是雨珊在天有靈,定會保佑姜姑娘的。”

    “只要雨珊妹妹能在那邊過得好,她保不保佑我又有什麼打緊。”姜凡兒打心眼裏難過,嘴上說着,眼淚便在眼眶裏打了轉兒,只是倔強地沒讓它落下來。

    駱舒玄再沒說話,擡頭看着頭頂灰濛濛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姜凡兒突然覺得,駱舒玄似乎因爲駱雨珊的死在短短數日之內滄桑了不少,比起以往的率性頑劣,如今的他纔像是真正長大了。

    “二公子,去看看夫人吧”姜凡兒走後,僕人忍不住小聲提醒他。這府中不乏有人精,尤其是伺候主子年限久一點的那些,很輕易就看得出大公子那副隨和的外表下隱藏着一觸即發的陰狠殘暴,畢竟誰都清楚,國舅爺和夫人明顯更偏愛二公子,而自始至終,大公子對這件事都沒表過態,沒表態並不代表沒有想法,說到底無非兩種可能:其一,大公子是真的不在乎國舅爺和夫人對他那不冷不熱的態度;其二,大公子只是一直在忍,同時也在忍耐中尋找爆發的突破口,一旦真觸動了底線,說不得就是駱家天翻地覆時。

    所以這種時候,不管大公子有沒有存着那種心思,都不應該讓夫人單獨與他在一處。

    駱舒玄面露疑惑,“我娘怎麼了嗎”

    僕人欲言又止。

    駱舒玄皺皺眉,“我馬上去。”

    駱太太已經被人送回內院歇着,駱舒玄在垂花門處碰到駱舒旭。

    “大哥,娘可曾好些了”

    “看來二弟真的很在乎孃的安危呢”駱舒旭淺淺一笑,“難怪爹孃這麼疼你,瞧,你就是比我會關心人。”

    駱舒玄覺得莫名其妙,“大哥你在說什麼”

    駱舒旭拍拍駱舒玄的肩膀,“還有多少想做卻沒做的事,抓緊時間去做吧,否則一個不小心變了天,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駱舒玄心中越發疑惑,在駱舒旭轉身之際趁勢拽住他的胳膊,“大哥這話外之音,我卻是聽不懂了,什麼抓緊時間,什麼變天,你想做什麼”

    駱舒旭挑眉,“不明白也好。”做個糊塗鬼總比揣着真相上黃泉要幸福得多。

    “大哥”看着駱舒旭拂袖遠去的背影,駱舒玄心頭沒來由地涌上了一絲恐慌,他急急忙忙去了駱太太的院子。

    進門聽到大丫鬟說夫人剛睡下,他轉身欲走。

    “舒玄。”裏頭傳來駱太太有氣無力的聲音。

    駱舒玄咬咬牙,挪了進去,“娘。”

    牀榻上的駱太太比之前在外頭說話的時候還要憔悴,一雙沒什麼神采的眼睛看着駱舒玄,似乎用了好久才確認這個人是他,“舒玄你過來。”

    “娘,怎麼了”駱舒玄慢慢坐過去,聲音越發低柔而小心翼翼。

    “舒玄,你聽娘說。”好不容易攥緊兒子的手,駱太太激動起來,“你快逃,拿上盤纏逃出京城,有多遠逃多遠,短時間內,你都不要再回來。”

    駱舒玄面色大駭,“娘你胡說什麼呢,兒子好好的,爲什麼要逃”

    駱太太雙眼噙淚,她剛剛被那孽子餵了不知名的藥,如今覺得全身麻痹,連說話都成問題,只能言簡意賅,“你大哥他他”

    “娘,大哥他怎麼了”瞧着駱太太的反應有些不對勁,駱舒玄一個勁追問無果之後順着駱太太的視線轉過頭,卻見駱舒旭不知何時去而復返,此時此刻就站在珠簾後,逆光下的表情看不太真切,卻隱隱有種陰沉冷冽的味道。

    “娘,大夫說您火氣攻心,大有中風之勢,要少說話,多休養呢”駱舒旭挑開珠簾緩步走進來,坐在榻前,看向駱太太的眼神充滿了威脅和殺意。

    駱太太完全相信,只要她敢當着駱舒玄的面捅出點什麼來,駱舒旭必定說到做到讓她中風,到時候,她保不了舒玄不說,就連自己都得成爲駱舒旭的傀儡。心中罵了千萬句孽障,不得不嚥下一口又一口的血沫子,如此矛盾的情緒,讓她一張面孔看起來微微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