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權爺撩寵侯門毒妻 >番外一 柒曜百年
    “好久不見。”方柒柒看着遠處騎在馬背上的英俊男子,也輕輕道了一句。

    再見她是想過的,只是沒預料到再見他,自己竟然會有這樣坦然的心境,那些年的愛恨嗔癡,似乎再也找不回來。

    她不會再不小心把春宮圖冊夾在雜書裏送去給他。

    不會再死乞白賴地求着他帶她去看實戰演習。

    不會再半夜裏偷偷摸去書房看他給誰寫信。

    不會再爲他跑去買醉。

    不會追着他問如果侯夫人同意,他會不會娶她。

    更不會在染上瘟疫生死攸關的時候撐着最後一口氣給他寫信,問他願不願意來看她。

    因爲,她明白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娶她。

    他是她少時的一場夢,夢沒醒,她醒了。

    “柒柒。”

    阿木江買買提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方柒柒這才驚醒,回過頭,對着來人一笑,“阿木。”

    “不是說好了明天就走嗎怎麼今天又來牧羊”他向來好脾氣,就連責怪的語氣都聽來極舒服,夕陽下的輪廓,越發的輕柔俊美。

    方柒柒垂下眼睫,淡笑,“就算作是,我和這裏最後的道別吧”

    “渴不渴”他遞來水囊。

    方柒柒接過,喝了一口,發現裏面竟然是酒。

    “果然還是你懂我。”她笑笑。

    “明天你就要走了,我也沒什麼能送你的,知道你喜歡酒,我自己釀的,嚐嚐,味道如何”

    方柒柒仔細品了一口,實話實說,“差點火候。”

    阿木撓撓頭,“這已經是我最好的成果了。”

    “不過,這種美中不足的感覺獨一無二,我很喜歡,謝謝你。”她又補充。

    阿木擡起頭,看到了遠處的雲安曜,雖然瞧不清楚容貌,不過他能肯定,那個人就是柒柒愛了多年而不得的男子,看來柒柒今日是特地過來與他道別的。

    收回視線,阿木問:“跟他說了嗎”

    方柒柒但笑不語。

    雖然沒說,不過,那一瞬的眼神交錯也足夠了。

    她愛過他,他知道,他心動過,她也知道,只是,他們最後沒能走到一起。無關乎誰比誰更愛或者誰不夠愛,他有他的顧慮,她有她的考量。

    早已脫離年少情愫萌動的他們,選擇站在了最理智的那一面,微笑着,放開彼此。

    “大將軍,天色不早了。”副將低聲提醒。

    雲安曜回過神來,再看向那處,早已沒有了羊羣和牧羊姑娘的身影,她該是已經找到自己的歸宿了吧

    調轉馬頭,雲安曜沉聲道:“回吧”

    俊美的大將軍侯三十歲未娶,將士們都知道他心中住着一位姑娘,不過沒人知道那姑娘是誰。

    而立之年,他爲南涼打贏了無數場戰爭,累積了數不盡的功勳,成了新一代戰神,然而儘管身上籠了這麼多榮光,他的後院還是空蕩蕩的,不管是京城還是北疆,他的身邊從來都沒出現過女子,只是某回副將去他房間奏事的時候見到他的書案上擺放着一個香囊,繡工奇差,毫無美感可言。

    可就是這樣一個扔在路邊都沒人要的香囊,卻似乎很得大將軍重視,一看那乾淨的布面就知道經常洗,裏面放的也並非香料,而是曬乾了的苜蓿花。

    從這件事,將士們又得了一個信息:大將軍心裏的那位姑娘不善女紅。

    若是換了十幾年前,那幫將士很輕易就能猜出方柒柒來,不過現在是雲安曜主帥,早就“改朝換代”了,這幫人並不認識什麼方柒柒,就算有幾個認識的老人,他們也不一定就知道雲安曜心悅她。

    所以,大將軍的意中人再一次成謎。

    四十歲,不惑之年,雲安曜還是雲安曜,依舊是北疆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侯,戰神,只不過,他徹底褪去了年輕時候的浮躁,由內而外地散發着一股子陽剛和沉穩。

    手握二十萬重兵的他在戰場上的表現越來越有當年雲衝的傑出風範。

    容顏在變,心性在變,唯有一樣習慣,數十年沒變過一旦打了勝仗,慶功之後必定會一個人騎着馬去牧場,不遛馬,也不做別的,就那麼靜靜地站在同一個位置,然後眺望着某個方向,像是在等一個永遠不可能歸來的人。

    迄今爲止,持續了將近三十年,換了數十匹戰馬,站的卻始終是同一個位置。

    其間有一年,北疆政府是想把牧場改造成林場的,卻被雲安曜出面干預了,所以這片牧場才能存留至今。

    只不過再怎麼保存,都幾十年過去了,地貌肯定是有所改變的,但這似乎一點都不影響他的興致。

    好似每次來牧場站一站,就能把自己得勝的喜悅與某個再也見不到的人無聲傾訴出來。

    五十五歲,他在大戰前一夜收到家書,母親病危,第二日發揮失常,重傷倒地。

    朝廷那邊得到消息,很快就安排了接替人選,讓人將雲安曜接回京養傷安度晚年。

    離開北疆的前一天,雲安曜堅持要去牧場,沒人敢阻攔,他牽了匹馬,艱難地踩着馬鐙坐上去,慢慢到了常去的那片牧場,天藍草青,雪山下的苜蓿花開得正好,遠遠望去,像一片紫色的霧,與三十多年前他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那麼的相像。

    天還是三十多年前的那片天,苜蓿花還是三十多年前那樣美麗,然而三十多年前的那個人,卻再也見不着了。

    雲安曜並不後悔沒娶她,正如他心中所想,自己隨時都有戰死沙場的可能,並不能給她完整的一輩子,除了錢財,他什麼都沒法承諾,與其將來讓她痛苦,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斷絕她的念想。

    只不過他未曾想到自己陷得如此深,她走後,這片牧場成了他的執念,來這裏已經成了他幾十年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然而今天,要說再會了。

    調轉馬頭,正欲離開之際,草場的那頭忽然有悠揚的歌聲傳來,雲安曜僵住,慢慢回頭,目光所及處,是一羣潔白的羊,它們歡快地一邊走一邊喫草,羊羣后面,是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她輕輕地哼着歌,面上掛着甜美的微笑。

    待近了,雲安曜才發現,她身上穿的,是嫁衣。

    五十二歲的她,眼角已經有了細紋,精神頭卻極好,尤其是穿上火紅的嫁衣後,似乎又回到了情愫萌動的當年,熱情而美麗。

    羊羣在馬兒跟前停下,她擡起頭看他,“如果侯夫人真讓你娶我,你會娶嗎”

    這是三十多年前,他帶她去國公府的半路上她壯着膽子問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