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依然不願意接受這樣一個現實。
濃眉已經早早轉身回到了更衣室。
他心情不好，根本沒心情跟國王球員擁抱致意。
詹姆斯本來也想回更衣室，不過在他即將步入球員通道時，回頭看一下王毅。
最終他還是轉過身來，來到了球場中央，目光一直看着王毅。
王毅知道詹姆斯在等他，他也來到了場中央。
兩人對視了片刻，然後相互擁抱。
詹姆斯拳頭微微用力，捶着王毅的後背：“兄弟，能和你暢快淋漓的大戰一場，真是痛快。”
王毅連聲說道：“輕點輕點，會死人的。”
詹姆斯哈哈笑了：“你還是當初的那個傢伙。”
王毅也笑了，用中文說道：“是的，我還是當初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王毅在湖人隊聽歌時，詹姆斯也跟着聽過這首歌。
他哈哈笑了。
隨後鄭重說道：“兄弟，其實我想跟你說的只有一句：未來是你的。”
“別，打住！”
王毅立馬阻止了詹姆斯：“據我所知，當你還年輕時，某個老傢伙在你耳邊就是這樣說的。結果後來那老傢伙又從你手裏搶走了一座總冠軍。老奸巨猾說的就是你們這樣的老傢伙。
詹姆斯一臉誠懇：“我是認真的。”
王毅也一臉嚴肅：“我也沒開玩笑。”
“王，其實……我有個小請求。”
王毅：“什麼？”
“我想我們可以交換球衣的吧？”
說到這裏，詹姆斯的眼裏流露出一絲英雄遲暮的悲涼：“你也知道，最近兩年我經常會受傷。也許哪一天……這次之後，我們下次還有沒有交手的機會，都是個未知數。所以……”
王毅聞言，也不由得爲之動容。
作爲職業運動員，誰都有這一天。
別看今天策馬長槍，春風得意；
終有一天年老力衰，不堪驅馳。
到那時。
秋風悲，秋月涼。
幾度風流事，化作兩鬢霜。
一腔熱血猶未冷，奈何殘軀倚鏽槍。
濁眼西望，一片蒼茫。
何處是故鄉？
想到此處，王毅打斷了詹姆斯的話。
“別說了，老兄。我換！”
說着，直接脫下了球衣。
詹姆斯似乎隱隱嘆了口氣，也脫下了球衣，露出了他那健碩的身軀。
若以普通人來看，這身軀是如此健壯。
健壯如公牛。
不到40歲，正值壯年，還大有可爲。
但是作爲職業運動員，20年的生涯，已經讓他的身軀不堪重負。
他的關節、肌肉組織、血管，都因爲過量的訓練和運動而損耗，他身體的衰老速度將比普通人更快。
即便他的身體異於常人，但打到40歲，幾乎已經達到了極限。
下個賽季，他還能場均20多分嗎？
還能在季後賽這種高強度的對抗之中鏖戰嗎？
很難。
他之所以現在還不退役，恐怕是因爲他要打破常規賽總得分紀錄，還有等兒子進入NBA，與兒子同場競技。
但是他的身體，如今是一月一小傷，一年一大傷。
還能堅持多久，不得而知。
兩人互相拿着對方的球衣，拍照留念。
這一次，彷彿是真正的新老國王之間的交接。
交換球員之後，詹姆斯對王毅說道：“你們第二輪是後天吧，對陣快船，還是在斯臺普斯中心。你們如果不回薩克拉門託的話，要不要明天來我家，我那裏有上好的紅酒。”
詹姆斯點頭：“再好的酒，得有人分享，才更珍貴。”
隨後兩人告別。
詹姆斯向球員通道走去。
王毅看着詹姆斯的背影，竟然略微有點蹣跚。
他累了。
太累了。
但比累更讓人惋惜的，是他老了。
曾經聯盟流傳着一句關於詹姆斯的話——他再不老，我們就瘋了。
如今我們並沒瘋，而他他到底還是老了。
他那修剪整齊的濃密的絡腮鬍中，已經悄然染上了銀色。
……
半個多小時之後，雙方泡完了澡，在斯臺普斯中心媒體室舉行了賽後新聞發佈會。
首先參加新聞發佈會的，是客隊。
丹尼和王毅出席了今天的發佈會。
這一次，記者們沒有再一味地追着王毅發問。
他們的閃光燈在對王毅閃了一陣之後，便轉移到了旁邊的丹尼身上。
丹尼被這麼多閃光燈閃着，十分不自在。
說實話，對於他這種有點社交恐懼症的人來說，參加一次新聞發佈會，無異於死過一次。
他的頭垂得極低，低到記者們幾乎都拍不到他的臉。
這時，一個男記者發問了。
他的第一問，就是向丹尼：“丹尼，在第三個加時，你和威少互爆。請問爲什麼你會有這樣的自信？”
丹尼聞言，頭微微擡了擡，隨即又低了下來。
轉頭看了一眼王毅，露出一個求助的目光。
王毅點點頭。
放心吧，我會幫你的。
然後便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擰開瓶蓋，靠在椅背上，舒服地喝了起來。
丹尼無語。
好吧，看來指望老大是不行了。
他只得硬着頭皮，回答了一句：“我……我並沒有自信。”
所有人都是一愣。
這回答有點讓人發懵啊。
你在場上跟威少互爆，三分球8投6中。
剛開始還是空位三分，後來直接是頂着人強投。
你跟我說你沒自信？
記者並不死心，追問道：“那麼最後的絕殺呢？連着兩投不進，第三次接到球之後，你依然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幹拔命中。那絕對是對自己極其自信的表現。我們知道，在這輪系列賽之前的六場中，你的場均得分不到4分。最後卻能命中絕殺。那麼你爲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自信？”
丹尼左手絞着右手，手心直冒冷汗。
片刻之後，纔回答了一句：“老大，是他……讓我變得自信。”
一提到“老大”，丹尼似乎頓時就勇敢了許多。
他轉頭看向王毅，接着說道：“第三個加時，是老大鼓勵我。他告訴我我可以。全世界都不認爲我可以時，老大卻這樣信任我。這讓我倍受鼓舞。”
這時，一個美女記者舉手發問。
“丹尼，命中絕殺的感覺一定是非常美妙的。你能跟我們形容一下嗎？”
丹尼見是美女記者發問，頭垂得更低。
臉都紅了大半。
幸好是黑人，並不那麼明顯。
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道：“謝謝老大……感謝老大……這就是我的感覺。”
所有記者們全都一愣。
最終所有人都轉頭看向正在喝水的王毅。
王毅翻了個白眼：“別看我，我也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