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
這位女士臉上是含蓄且友善的笑容：“請問你們是？”
“我是白風車旅館的米迪婭，這位是雷利先生，昨天剛來到風車島的葡萄酒商人。我無意說到了希爾達夫人，雷利先生出於尊敬，拜託我帶他登門拜訪。”
米迪婭自我介紹，並道出來意，當然這套說辭是西法教她的。
原來這位不是希爾達夫人。
西法還以爲這位女士就是島上的主祭，現在看來，應該是希爾達夫人的女傭一類的角色。
“哦，真是不巧。”深棕髮色的女士一臉抱歉，“再過幾天，就是祭典的日子了。希爾達夫人最近都會很忙，呆會她還得去‘聖山’，直到祭典結束，她纔會回來。”
“所以我想，她應該是沒空接待貴客了。”
她朝西法歉意地看了眼。
但這個時候，從洋樓裏卻響起一把十分嘹亮的聲音：“利安娜，是誰啊？”
被稱爲‘利安娜’的女士回頭並提高音量道：“兩位訪客，夫人。分別是白風車旅館老闆的女兒，以及一位葡萄酒商人。”
“是嗎？請他們進來吧，再忙，我們也不能冷落了客人。”
聽上去，希爾達夫人還挺好客......西法連忙整理了下衣服，在利安娜打開了門後，他將最後一瓶葡萄酒遞了過去。
“這是送給夫人的，一點心意。”
利安娜微笑頜首：“那我先替夫人謝謝你，這邊來吧，你們是喝咖啡，還是蜂蜜花茶？”
“咖啡。”
“花茶。”
西法和米迪婭說出不同的答案。
洋樓的客廳光線有些昏暗，並且，擺放着諸多有巫術元素的事物。西法看到裝滿各種眼珠標本的玻璃樽，看到金色頭骨形狀的燭臺，看到一瓶瓶裝有不同顏色粉末的小瓶子，以及許許多多古怪的事物。
因爲擺放了太多東西，使得客廳顯得較爲擁擠，踩在鋪有厚實地毯的地板上，西法兩人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器物，落座沙發。
“你們稍等，我去準備茶和咖啡，夫人應該很快過來，只要她忙完手上的活。”利安娜微微一笑，前往廚房。
西法坐不住，站了起來，四下參觀。
米迪婭則顯得有些緊張，特別是四周掛着不知名的骨頭，以及裝有眼珠的玻璃樽，它們讓少女有些不安。
西法走到一面牆壁附近，這裏擺放着一個陳列架，架子上擺放着許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有風格奇詭的首飾，也有十分普通的工藝品，有發黃的相片，也有已經無法再使用的羽毛筆。看起來，彷彿是些紀念品。
在那裏面，西法看到一條紅色的頭巾，很像昆西頭上那一條。
又看到了一條項鍊，它的墜子是帶有牛角的銀質頭骨。
好像在哪見到過...
西法沒有在陳列架停留在太久，又轉到牆壁的另一邊，這裏是相片牆，牆上掛着大大小小的相框。相框裏都是些人物照，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那些都是亡者的照片。”
冷不防響起的聲音讓西法稍微加速，他和米迪婭一起轉過身，看到了一位五十來歲的中年女士。
這位女士留着來到耳邊的短髮，頭髮裏編了七八條辮子，每根辮子的末端都有形制不一的裝飾。有的是寶石，有的是牙齒，有的是骨片。
她靠在門邊，一手環在腰上，另一手則拈着根細長的煙槍，煙槍上有金色的枝蔓纏繞，那裏面正騰起青煙。
“希爾達夫人，你好。”米迪婭連忙起身，一臉惶恐。
西法內心鎮定，但臉上卻堆砌出用以掩飾驚慌的笑容，他手按腹部，微微鞠躬：“下午好，夫人。”
“你們好。”希爾達夫人臉上掛着笑容，先看向米迪婭，“我記得你，上次見你的時候，你才這麼小。現在，你都長成大姑娘了。”
她來到西法身邊，看向牆上的相片：“這是我們先祖留下來的傳統，在人死後，都要在他們的眼睛或者嘴巴里，留下至少一枚錢幣。”
“這是給冥河擺渡人的船資，如果沒有給予船資的話，就無法渡過冥河，無法進入‘來世’。”
西法在胸口點了四下，很自然地說了句‘女神在上’，然後才尷尬地說：“抱歉，夫人，希望你別介意。”
“沒關係，外來的信仰又無法在我們這紮根，你也不用太過拘束。偉大的阿斯圖卡不會介意在這裏聽到其它神明的尊名。”
腳步聲響起，利安娜從廚房回來，併爲西法兩人奉上了咖啡和花茶。
“請到這邊來坐。”希爾達夫人走向沙發，“我這裏很少有客人來訪，所以東西放得比較隨意，你們要自己當心點。”
她坐了下來，微笑地看向西法：“你是葡萄酒商人？”
“是的，夫人。”西法坐在她對面。
希爾達夫人吸了口煙：“我喜歡葡萄酒，可惜我們這座海島，不在主要航道上，平時來島上的商人很少。你是哪裏人，平時都把酒拿到哪裏銷售？”
這是在摸我的底嗎？
西法對答如流：“我是因蒂斯人，我們那裏盛產葡萄酒，每年我都會從故鄉出發，穿越大海，前往拜亞姆。我們的酒在那裏銷路很好，當我回來的時候，會帶回拜亞姆的香料，它們在魯恩很受歡迎。”
“看得出來，你是一位精明的商人。魯恩王國我曾經去過，貝克蘭德尤其令人印象深刻。”希爾達夫人露出緬懷的表情。
旁邊的米迪婭則顯得有些激動，因爲希爾達此言，無疑承認了，哪怕是風車島上的居民，也可以遠離海島，而不會受到神明的懲罰！
這時。
咚咚咚。
客廳的地板下，突然傳來一陣敲擊聲。
希爾達搖搖頭道：“最近的老鼠好像多起來了，利安娜，也許我們得考慮養只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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