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臉頰上的口子一張一合發出聲音：“你不會真的想下去吧？”
“你不要害死我們兩個。”
“趁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難道你還沒感覺到嗎？”
“這絕對是個陷阱。”
“你應該也知道的吧？”
“明知道是陷阱還要踩進去，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愚蠢。”
‘紅天使’惡靈伸手抹了下臉頰，但沒有讓那道口子消失或暫時閉嘴。
“你不是經常認爲，自己是我們三個之中最具智慧的那一個。”
“那你倒是猜一猜，我爲什麼要下去。”
一邊說着，‘紅天使’惡靈已經走向那座石制階梯。
祂臉頰上的口子也在繼續說着話：“我爲什麼要猜。”
“反正我說什麼，你都會往相反的方向辯解，我爲什麼要浪費這個力氣。”
‘紅天使’亞靈面無表情地說：“那你就閉嘴。”
祂開始走下階梯。
臉頰上的口子卻喋喋不休：“我爲什麼要服從你。”
“我想說話就說話。”
“我非但要說，還要提醒你。”
“你正在自殺。”
“你該不會知道‘永暗之河’是什麼吧？”
“那是序列0的真神一旦靠近，也將沉淪，無法脫離的事物。”
“哪怕死亡本身，也會被這抽象的河流拘禁。”
“哪怕從此不會消逝，但也無法解脫。”
“我敢打賭，薩林格爾就是這種狀態。”
‘紅天使’惡靈呵了聲道：“你以爲我會不知道嗎？”
“正因爲薩林格爾可能處於這種狀態，我纔有可能弄到‘紅祭司’唯一性。”
祂臉頰上的口子說道：“那你又是否知道，在沒有源質保護的情況下。”
“即使只是接近‘永暗之河’，也會產生可怕的異變。”
“說不定你的胸前會鼓起，褲子裏則少了些什麼，那肯定會很有趣。”
‘紅天使’惡靈不以爲然地說：“對其它傢伙來說確實會有麻煩，但對於我來說，也就稍微麻煩點。”
“別忘記我現在已經脆弱的序列2。”
“雖然沒有恢復到從前的高度，但也可以‘征服’死亡。”
“只要不直接進入‘永暗之河’，問題不大。”
祂臉頰上那道口子張合着說道：“當初你被‘血皇帝’偷襲前，也是這麼自以爲是吧？”
“我已經忍不住想再次看到你隕落了。”
“這次肯定會死得乾乾淨淨。”
“那我就可以擺脫你了，哈哈哈。”
‘紅天使’不反駁，不嘲諷，祂只是安靜地行走在這幽暗無光、死寂冰冷的階梯裏。
祂的身周持續地涌出一片片熾白的火浪。
這火焰非但充當着照明的作用，也在‘征服’着這地底下越來越濃的死亡氣息。
下行良久後，‘紅天使’惡靈身周的火焰不再持續性地涌出。
那些熾白的火焰似乎和階梯中的死亡氣息有了一定程度的結合。
這使得‘紅天使’惡靈身體四周包裹着一層灰白色的火光。
這是對‘死亡’力量的一種利用。
這是‘征服’的表現。
不知道過了多久。
‘紅天使’惡靈臉頰上那道口子，在沉寂了很久後再次開口。
“你該不會一直在原地踏步吧？”
‘紅天使’惡靈微側腦袋，然後道：“如果你能夠閉上嘴巴，應該可以聽到水聲。”
“水聲？”
祂臉上那道口子不再說話。
果然。
在階梯的下方，隱約傳來了輕微的，虛幻的嘩啦聲。
這聲音讓人不由聯想到，在地底不遠的地方，有一條暗河在緩緩流淌。
‘紅天使’惡靈再走幾步。
突然停了下來。
就在祂的腳下，輕涌着一片深暗，沒有實感的水流。
這河流的表面，連光都無法存在。
讓‘紅天使’惡靈身周那層灰白的光芒，難以在上面留下倒影。
祂臉頰上的口子輕吸了口氣道：“永暗之河。”
而這個時候，‘紅天使’惡靈看到，在階梯的底部，有淡薄的灰白霧氣瀰漫向上。
這些霧氣與腳下那沒有實感的水流結合，膨脹成了更偏霧氣的灰白‘輕’水。
它們涌到了‘紅天使’惡靈的腳邊後，又安靜退去。
這就像海潮的週期性漲落一樣。
‘紅天使’惡靈有所舉步。
祂臉頰上的口子張合發出聲音，並慫恿道：“快，快往下走。”
“這樣你就會被動地，無法抵禦地融入這片潮水。”
‘紅天使’惡靈呵了一聲，一腳踩了下去。
不過，祂腳下那片潮水正在退後，將石階暴露出來。
祂步步向下。
潮水亦徐徐後退。
‘紅天使’惡靈臉頰上的口子在沉默片刻後又說道：“你怎麼回事？”
“這次不跟我唱反調？”
‘紅天使’惡靈嗤笑一聲道：“你以爲我聽不出你在挑釁嗎？”
“你就是希望我退回去。”
“那我就非要下走。”
“老實說，你的挑釁太粗糙了。”
“難怪當年你會死得那麼慘。”
祂臉上的口子反譏道：“說得好像你沒死一樣。”
‘紅天使’惡靈就這麼跟‘自己’鬥嘴，最終來到了階梯的盡頭。
在這裏看去。
祂只看到了一片虛無。
在這虛無的空間中，流淌着一條筆直寬闊且虛幻的幽暗河流。
這條河流很難被看清，它的周圍籠罩着一片灰白色的淡薄霧氣，這讓它顯得格外模糊。
其中。
有部分水流穿透了灰白霧氣，並和霧氣產生一定融合。
一會深暗，一會蒼白。
那部分河水不停地捲起又落下，彷彿一條奔騰的支流。
在那支流的兩側。
‘紅天使’惡靈看到一根根巨大且蒼白的石柱，它們彷彿在支撐着什麼。
就在這些石柱間，在支流的邊緣，有數不清的略顯模糊的半透明身影在來回走動着。
它們不斷徘徊，緩慢但永不停息。
‘紅天使’惡靈臉頰上的口子道：“那個傢伙沒在這裏？”
‘紅天使’惡靈環顧四周，看不到‘唐.吉訶德’的身影。
祂平靜地說道：“兩個可能。”
“一是，祂已經隕落，無聲無息地融入了‘永暗之河’。”
“二是，這是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