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他說他要放棄的那一刻,喬晶晶意外而又惋惜的眼神。他有些不明白,他明明是要去走公認的更有前途的道路,她爲什麼會覺得惋惜
除了老師外,好像也只有她,露出了這樣的眼神。
“於途,”翟亮門也不敲地推門進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
於途回過神來,按了暫停,“沒多久,你在陽臺打電話。”
“哦。”翟亮一屁股坐在於途書桌上,賊眉鼠眼地,“你今天和夏晴見面了吧”
於途擡眼看他,“你怎麼知道”
“呵呵,我是誰,發展得怎麼樣啊”被於途審視的目光盯着,他說不下去了,舉起手,“真不是我說的,夏晴去杭州出差跟包包見面了嘛,聊聊你不是很正常”
“這麼閒不如早點出國。還有,”於途想起來警告他,“你以後少在棉花面前胡說八道。”
翟亮一愣,哇哇叫,“棉花居然跟你打小報告這妹子咋這樣。”
他覺得受到了巨大的背叛,打算回頭就去遊戲裏找棉花算賬。“對了,曲銘剛打電話來請我們喫飯,明天晚上六點半浦東那邊,咱們一起去。”
“我明天”
翟亮不樂意了:“這摳門鬼難得請客幫我踐行,你別不給面子啊,在上海的大學同學都去。”
於途點點頭,“行,明天我自己過去。”
於途和翟亮的大學同學不少都在陸家嘴一帶工作,聚餐的地方自然也在附近,從喬晶晶家步行過去,不過十分鐘路程。
於途到的時候人差不多齊了,西餐廳沒有包廂,七八個人坐在邊上的一個隔間裏,場面十分熱鬧。
曲銘最先看見他,意氣風發地起身招呼,“咱們稱霸兩專業的大才子來了。”
於途跟這個同學其實並不太熟悉,大學時代的他忙於學業,幾乎天天泡圖書館,除了翟亮包包這幾個舍友,和其他同學並不算熱絡。曲銘卻似乎一直對他抱有不輕的敵意,開始他不明所以,直到大學畢業他和夏晴分手,才明白爲什麼。
曾經曲銘也最愛拿這句話來諷刺他,不過現在笑容滿面的,倒是一時判斷不出真意了。
於途跟大家打了個招呼後坐下。
衆人閒聊了幾句,一個同學趙天忽然問:“曲銘,你不是說夏晴要來,怎麼還不見人”
於途一怔。
曲銘笑容滿面地拿出手機,“我這就喊她。”
他撥通電話,“ea,你怎麼還沒到,喫飯的地方就離你酒店幾步遠。”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臉上掛着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了,不過最後又笑起來,“行行行,沒事沒事,咱們下次再約。”
等他掛了電話,翟亮說:“咋,夏美女來不了了”
“她說晚上她在北京有急事,剛剛去機場了。”
趙天奇怪:“沒跟你說”
“哈哈,說正要打電話給我呢。”
“好久沒見她了啊。”有人失望。
另一個同學說:“夏晴在微信羣裏跟咱們道歉呢。”
翟亮趕緊去看微信,正好看見夏晴發出一句話,“不好意思啊上海的同學們,本來約好今天和大家聚會的,昨天臨時急事回北京了,忘記跟你們說了。”
在場哪個不是人精,這下哪裏還不明白曲銘是被夏晴放了鴿子,人家昨天就回北京了,壓根忘了告訴他。
曲銘倒是應變快,“電話裏聽錯了,還以爲今天走的,來來,點單。”伸手叫來了服務生。
翟亮偷偷地推了下於途,低聲說:“你知不知道夏晴昨天就回北京了”
於途垂眸喝茶,沒有否認。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搞這個聚會估計是爲了夏晴吧。”翟亮覺得邏輯鏈很完整了,“他單獨約夏晴人肯定不理他,所以說搞同學會給我踐行,但是他怎麼叫你不怕被比成狗啊”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曲銘爲什麼敢喊於途來了。因爲,如今的於途顯然已經不被人家放在眼裏了。
菜還沒上齊,曲銘就瞄準了於途,有些輕佻的開口:“那天遇見隔壁班的,聽說於途你下個月要去他那邊工作啊”
“隔壁班的誰啊”同學好奇地問。
“中x那個任望,國資的。”
趙天奇怪:“於途不是在航天所”
“打算離職了吧”曲銘看着於途,神情中帶着點高高在上的味道,“不過你現在出來做,要從頭幹起吧,我聽任望說,拿的是跟應屆畢業生一樣的薪水”
場面上安靜了下來。
就聽曲銘在那嗶嗶:“於途你怎麼不來我們外資投行試試,這邊薪水高啊,不然一年三五十萬在上海怎麼過還在任望那傢伙那邊,他當年成績多差啊,這說出去,我們這幫同學也不好意思啊。”
於途不在,喬晶晶美滋滋地開了王昭君自己去匹配玩了。她深深覺得自己經過這麼密集的培訓,可以虐一把菜了,不料遇見比她還豬的隊友,連續兩盤被敵方打成狗。
正生氣呢,小朱來了電話。
“晶晶,我來annel買色拉,你猜遇見誰了”小朱的聲音有些刻意地壓低。
“八十個英雄總教頭於老師。”
小朱:“你知道啊”
“廢話,我知道他去那裏喫飯纔想起他們家的色拉,對了,你買個色拉就回來,可別去找edward,回頭又不肯收錢。”
edward正是那家西餐廳的老闆,喬晶晶和他是認識的。
“知道啦,我買好了,馬上給你送去。”小朱接着說,“我就坐着等色拉嘛,還點了點別的喫喫,正好就在於老師隔壁啊,不過中間有綠植隔着他沒看見我。”
“你別去打擾人家啊。”
“當然不會~~~可是,我看他朋友對他很不友好哎,有一個居然諷刺他,說話很難聽的,我氣死了。”
喬晶晶眉頭一皺。
西餐廳中。
翟亮氣得快跳起來了,“於途保密單位,辭職了有脫密期,不能去外資,你不懂別瞎bb,別把被夏晴放鴿子的氣”
於途按住了他,他目光沉着地看向曲銘:“你只活三十”
曲銘被翟亮說的有點炸:“你什麼意思”
於途:“所以這麼急幹什麼,日子還長,過一年再看。”
“呵。”曲銘冷笑,“我知道大科學家看不上我們這些玩金融的,可我們這一行也不是什麼好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