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也沒有聽周夭娘提及過那所謂的鄉下老家,縱然是周家未發跡時,他們住的也絕非鄉下,而是縣城。
“鄉下老家?夭娘哪裏有鄉下老家?”在許天意看來這周夭娘應該無處可去纔是,畢竟父親流放,母親在獄中自殺,父親那邊的親戚又都是一些不可靠之輩。
那周夭娘還能投靠誰呢?
王才輕笑一聲,他只破罐子破摔般道“還能有哪個鄉下老家,我們大小姐可是也有外公外婆的,她回的如今自然是楊柳鎮的外公外婆家了。”
許天意聞言,臉上的表情只也明顯難堪了幾分。
他很少聽周夭娘提及這些人,所以他對周氏的孃家確實是什麼情況都不知道的。
“你們什麼時候過去的?是你送去的?”許天意冷聲問道
王才聞言卻只是低聲道“我可沒這個功夫將人送過去,說實話,姑爺,周府裏的忠僕可不少,我隨便交代聯絡一個人,他們就會自主將小姐送過去。”
聽到王才的話,許天意只是喃喃自語着楊柳鎮三個字。
王才見他不吭聲,只也以爲自己該交代的應該是都交代了,故而他便也不禁看向許天意道了一句“姑爺!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要是沒有了的話,我可就走了啊。”
見許天意不吭聲,王才便也準備離開了。
不想他不過剛轉身,許天意身邊的家丁便又攔住了王才的去路,王才只能不耐煩的回身看向許天意道“姑爺,您這是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許天意卻只是聲色平靜道“你帶人去楊柳鎮把夭娘給我接回來。”
一聽這話,王才立刻乾笑了兩聲“姑爺,您放心讓我去接小姐?您就不怕我將小姐轉移。”
面對王才這近乎挑釁的言語,許天意卻是面無表情道“放心,我怎麼不放心?我又不是讓你一個人過去,而且你老孃還在老家,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得到許天意這樣的回答,王才只覺得自己是自討沒趣。
他隨後低聲道了一句“您讓我過去,那恐怕也是沒用的。我接不回大小姐。”
許天意聞言立刻問道“爲何?”
王才只低聲道“因爲一來我可左右不了大小姐的外公外婆的決定。二來,誰也不知道那將大小姐送去楊柳鎮的人到底說了什麼!不過我敢肯定他肯定沒說你好話。”
“如果只是我過去,而您卻留在京城,那他們對您的偏見一定會更深,畢竟他們的外孫女都病成了這樣,可他們的外孫女婿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如今來接人也連本人都不到場,您說說這會讓那兩個老人家怎麼想啊。”
聽了王才的話,許天意只覺得王才的話說的有些道理,只是他也不清楚周氏孃家到底是什麼情況,所以他在下決定之前只對王才道了一句“那周氏什麼家庭?”
王才只低聲道“也就是一般的農耕之家吧,老頭老太太都是鄉下人,沒什麼本事,就是生了個嫁給侍郎的女兒。所以在那鄉下還算有點風光。”
“而且老人家眼皮子淺,你客客氣氣上門,和和氣氣迎走小姐,他們也不會爲難你的,畢竟他們家人多,也不可能一輩子養着小姐,所以你過去服個軟的話,我估計問題不大。”
聽着王才的分析,許天意明顯仍是半信半疑的狀態。
不過他心中也明白,如果他還打算賣完周家的產業,那他便必須將周夭娘迎回來,而要迎回周夭娘,那他看來是非去楊柳鎮做一場戲不可了。
不過許天意這人也是個謹慎的性子,雖然他是決定上楊柳鎮去演一場戲,可他也不打算做沒準備得戲,所以他當下只對身邊的家丁道了一句“咱們先打道回府。”
聽到許天意居然打算打道回府,王才忍不住道了一句“你不去接小姐了嗎?”
面對王才的問詢,許天意冷聲道“誰說我不去接她了。”
“那你怎麼打道回府?”王才明顯不解。
許天意只聲色平靜道“演戲都得演全套,我第一次去夭娘外公外婆家中,我難道不得準備一份厚禮?不得把自己捯飭好?”
聽到許天意這話,王才只笑道“姑爺,說的是,既然姑爺打算親自過去,那小人便不奉陪了,我相信姑爺如此用心良苦,老先生和老太太一定會被您的誠意折服的。”
話音落下,這王才便準備開溜了。
然而許天意卻只是在王才準備開溜之際,只再一次抓住了王才的衣服,許天意麪無表情道“王才,你急什麼。這趟我要過去,你也要過去!”
許天意聞言卻像是早已經爲王才考慮過這個問題了,只見它不緊不慢的道了一句“這有什麼難的,我讓我的家丁過去同你母親說一聲,就說你如朋友家玩,今晚不回家。”
一聽許天意這話,王才立刻便否定了他的提議“那可不行啊,我娘這人誰說的話都不會信,得我親自過去說,她纔會信。”
聽到王才這話,許天意自然便也明白了王才的意思,雖然他覺得這王才屁事還真多,不過這個要求倒也不過分,反正他自己還得準備一陣呢。
故而想到此處,許天意便也只對王才道“這又有何難,我讓家丁陪你過去,你親自跟你娘說起這事,你娘不就信了。”
在許天意看來這樣行事完全是一舉兩得,這既解決了張母不信自己言語的事,又讓王纔沒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而此時的王才,顯然也在權衡這樣做的利弊。
片刻後,他愁眉苦臉湊過去“姑爺,我這什麼消息都告訴你了,你有我告訴你的消息,還愁找不到人啊?姑爺,要不您就放俺回家吧,我家在王家村,我就是想跑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
見王才還試圖跟自己討價還價,許天意的臉色便也不大好看了,他將小臉一沉道“你要是不滿意我這個決定,我現在就帶着你走!讓你母親擔心一夜也出不了什麼事,而你我是一定要帶走的,該怎麼做,你自己選擇吧!”
一聽許天意的語氣變得強硬了起來,王才便也知道自己在許天意這裏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了。
所以當下的他只能愁眉苦臉的選擇了相對寬裕的決定。
“既然姑爺您都這樣說了,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我跟姑爺您去就是了,只是我母親這邊我也得安他的心。”
見王才屈服了,許天意擡了擡下巴算是同意了王才的提議。
一旁的家丁見王才折騰來折騰去還是這麼一個結果,只也不禁出言嘲諷道“你說說你剛纔廢那麼多話做什麼?現在不還是這麼一個結果。”
聽到那家丁的嘲諷,王才心中也只是冷笑,他嘲笑這羣家丁不懂他的謀略。
當然他也不會說出來就是了。
而許天意在與王才達成一致意見之後,只也挑了兩三名家丁陪着王才往王家村去了,而他自己則帶着另外幾名家丁重新回了自家院子。
而當許天意的馬車到達許府的時候,不想那許府門口旁邊卻是突然躥出來一個夥計。
一羣家丁見那夥計躥過來,只還以爲對方是來襲擊許天意的,故而當下他們只差點便將那夥計給抓起來胖揍一頓了。
好在那夥計還算機靈,在對方一羣人即將對自己動手之際,那夥計隻立刻高聲喊道“許老闆!是許老闆嗎?”
聽到夥計稱呼自己爲老闆,許天意只覺得十分受用,而且看這夥計的打扮也不像是那種會襲擊人的無業閒漢。
所以許天意只示意手下人先不要對這夥計動手。
畢竟萬一這人是被哪位老闆派來談買賣的,那自己這樣待客可就不太禮貌了。
也是因爲這樣的考量,隨後他只示意家丁將人給送到了自己面前。
等對方來到了自己身邊,許天意之後纔開口問那夥計道“你是什麼人?跑到我這裏可是有什麼事?”
面對許天意的問詢,那夥計只也不慌不忙的道“回許老闆的話,我是天香閣的夥計。”
聽到這個名字,許天意顯然有些疑惑,他不明白這是個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對方找自己所爲何事。
好在這夥計不待許天意開口,便先自己說明了來意。
“不知許老闆可認識一個叫做方月兒的姑娘。”
一聽到方月兒的名字,許天意其實下意識想說不認識,畢竟他覺得方月兒找自己那肯定是沒什麼好事的。
可是另一方面,只要想到自己與方月兒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他便也明白,自己沒法直接說不認識她。
畢竟這女人要是瘋起來,連自己都坑怎麼辦。
考慮到此種原因,許天意選擇了謹慎的問詢“她怎麼了?”
不說認識,也不說不認識,這倒是進可攻退可守。
然而在夥計看來,許天意這話其實相當於就是在承認自己認識方月兒。
畢竟誰會關心一個陌生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