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心軟。
“你總不能阻止我，去往更好的地方吧。”慕以言說，“京大很好，以你的學習成績，只要正常發揮，是一定能考得上的。”
“可是京大沒有你了啊！”
一句話，讓慕以言的心絃，猛地被撩撥了一下。
京大沒有他了。
所以呢？
她會怎麼樣？
“你這麼依賴我？”慕以言說道，“我們從小到大，都在一所學校，你還不覺得厭煩嗎？”
“我怎麼會覺得厭煩。我想，是哥哥覺得我厭煩了吧，所以，纔想着出國留學……”
“你想多了。”
慕念安問道：“那，那你告訴我，如果有這個可能的話，你還願不願意，大學跟我一所學校？”
慕以言沒有回答。
慕念安也沒有追問。
兩個人就這麼的僵持着。
誰也沒有說話。
氣氛一下子就尷尬下來。
寂靜，沉默。
慕念安看着慕以言的背影。
那是她的哥哥，她從小到大，都非常尊重和羨慕的哥哥。
半晌，慕以言終於開口說話了，打破了沉默。
“你這麼想跟我一所大學嗎？”
“對！”慕念安回答得毫不猶豫，“一直都想。”
“爲什麼？”
“哥，你是在問理由嗎？”
“嗯。”
“因爲。”慕念安說，“跟你在一所學校，我纔有安全感。你是我一直都在學習和努力的目標，如果跟你繼續在一所學校的話，那麼，我會更加有動力。”
“還有嗎？”
“啊？”慕念安有點發愣，“還有？”
還有什麼？
還應該有什麼嗎？
“你的理由說完了？”
“嗯。”慕念安點點頭，“說完了，哥。”
慕以言的身形微動。
然後，他慢慢的轉過身來，終於正眼瞧慕念安了。
“我知道了。”慕以言說，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失望，“可是，人總是要分開的，不是嗎？”
“但有機會在一起，還是要牢牢抓住的，不對嗎？”
慕以言回答：“沒有意義。”
他以爲，慕念安這麼想跟他在京大讀書，是因爲……他。
其實，她只是因爲她心裏的那份念想。
他很失望。
可是，這種失望，他卻不能表達出來。
慕以言的腦海裏，又浮現出慕念安撞入賀禮彬懷裏的那一幕。
也許，不用幾年的時間，她會徹底的脫離他的光環和世界，過着屬於她自己的生活。
那時候，她瀟瀟灑灑，他呢？
他又要怎麼辦？
她現在是離開不了他，那，等到他都離不開她的時候？
慕念安眼裏的光亮，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她“哦”了一聲，轉身，慢慢的想要往外走。
慕以言看着她的背影，喉結不自然的上下滾了滾。
這一刻，他生出了一種想要留下她的衝動。
但是，他忍住了。
慕念安……是他的妹妹。
一輩子的妹妹。
不會改變。
如果，有一天，這件事情，發生改變了。
那麼，爸爸媽媽，會有多傷心？會多麼的難過？
慕念安心裏很難過。
雖然她知道，哥哥去留學，已經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了。
但是，她這次來找他，希望能夠聽到他說一些安慰她的話。
兄妹倆的關係，不要再鬧得這麼的僵硬了。
可是……他的話，字字刺耳，句句扎心。
慕念安走到門口，到底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哥，既然這樣的話，”她說，“我還是很想祝福你，心想事成。”
“嗯。”
慕念安說着說着，又笑了起來：“你這樣的優秀，不管什麼事，只要你想做，肯定能成功。我這個祝福，也不知道能不能叫做祝福。”
“能，謝謝。”
“嗯。”慕念安看着他，“那，哥哥，我們以後，都開開心心的，不要再爲一些小事情，鬧彆扭了，好不好？”
“好。”
慕念安這才滿意的一笑，快步的走出了房間。
從小，哥哥就是她的保護傘。
雖然，兩個人因爲賀禮彬的事情，鬧過一點矛盾。
但是，慕念安根本就沒有往心裏去啊。
反而是慕以言在這裏……斤斤計較了。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的。
可是，他忍不住。
林以風說的真對，自己真是一個……可憐的人。
慕念安李開慕以言的房間之後，就下樓了。
正巧，慕遲曜和言安希，散步回來了。
“念安。”言安希看到自己的女兒，喊道，“怎麼了？一臉失魂落魄的。”
“啊？沒有啊？”慕念安連忙搖搖頭，換上笑容，“你和爸爸散步回來了？”
“是啊，就圍着這片別墅區域，轉悠了一圈，就回來了。你餓了嗎？你哥哥呢？”
“哥哥在樓上呢！管家伯伯說，等你們回來，就可以開飯了。”
“去叫他下樓吧。”言安希說，“他明天高考，我們給他加油，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的喫一頓飯。”
一邊的傭人應道：“太太，我去叫少爺吧。您和小姐，現在可以過去餐廳了。”
“行。”
慕以言是最後一個到達餐廳的。
言安希看着他：“明天高考了。”
“我知道。”慕以言坐下，“我現在很好，什麼都好。”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緊張。”言安希說，“但，生活還是要有一點儀式感的，對不對？”
“隨便你吧。”
言安希總是喜歡折騰出一些莫名其妙，天馬行空的想法。
而慕遲曜基本上都會滿足她，甚至還會向着她。
慕以言是習慣了的。
言安希轉頭，看着傭人：“去，去酒窖裏拿一瓶紅酒來。”
“喝酒？”慕念安一聽，很是緊張的說道，“哥哥不能喝酒吧？萬一醉了怎麼辦？”
“紅酒。”言安希笑了笑，“他抿兩口，意思意思。”
慕遲曜點點頭：“以言的酒量，我心裏還是有數的。”
“哥……”
慕念安有點擔心。
慕以言自己倒是點點頭：“嗯，挺好的。”
傭人的動作很是利索，紅酒很快就被拿來了。
慕以言看着那紅色的液體，嘴角淡淡的浮現出一抹笑。
這個高考……倒是讓他有一種，想要借酒消愁了。
變了，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