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大人暗自搖頭,畢恭畢敬地上前一步,誠懇道:“此事衙門那邊已經立案了,在下安排的人手已經開始徹查此事,不出一日必會真相大白。在下以人格擔保,定會昭告全鎮,還小絮兒一個清清白白!”
宋絮笑笑:“你是說,一日時間就夠了?”
府尹大人眼神堅定:“對,只需一日。只要小絮兒不走,一日就夠了。”
宋絮點頭:“行,我等着。”說完一撩衣角,瀟灑離去。
宋絮一走,劉院判和府尹大人都鬆了一口氣。
劉院判皺眉道:“不知是何人挑事,一件小事,竟鬧得沸沸揚揚,給我等招禍。”
府尹大人此時已全然不是面對宋絮的那般和藹可親,他撫着鬍鬚,冷冷道:“事情的源頭,恐怕還是在孫家。”
劉院判恍然。
府尹大人提腿就走:“走,劉兄陪我去孫家問個究竟。”
兩人各自上路不提。
孫家的宅子在城內西南角,足足佔了一整條街。此時正是晌午,喫飽喝足的孫老爺正在書房賞玩他那剛到手的前朝花瓶。
孫老爺正值知天命之年,但已經提前進入到頤養天年的狀態裏去了。孫家,錢多的花不完,更別提最近又多了一筆巨大的進賬,真是每天躺在家裏,遷就源源不斷地往口袋裏蹦。
怪不得孫老爺整個人也跟個口袋似的,一點一點膨脹了起來。
正當他玩夠了,想到新納的小妾那裏去好好睡個午覺時,小廝急急地跑進來,報說劉院判和府尹大人到訪。
孫老爺頗有幾分雅興被打擾的不爽,奇道:“這個時辰,他二人有甚事找我?”
小廝說不知道,但看着兩人的神色都不算太好。
孫老爺滿腔狐疑,去往前廳見劉王二人。
雖然心裏不爽,但來的也都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孫老爺還是擠出一張笑臉,迎了上去。
他笑眯眯地,先給二人作揖:“府尹大人,劉院判,貴客到訪,有失遠迎,還請擔待啊。”
他眼一掃,見已經上了茶,但劉王二人竟沒有絲毫落座的意思,而是站在廳前等他。
孫老爺狐疑更甚,只是面上不顯,轉身對小廝瞪眼道,“你這木頭!是不是又偷懶懈怠了?給客人上茶都不好好上,來人啊,上兩盞極品來!”
府尹大人面色淡淡,擺手道:“不妨事,我二人今天也不是來喝茶的。要事緊急,我便開門見山了,孫老爺多擔待。”
孫老爺連說不敢,看着這府尹大人深沉的臉色,心裏不免有些打鼓。
難道是他之前做的小動作被發現了?
不能啊,那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誰叫他是鎮中數一數二的富戶,有時候官府沒錢了還得仰仗他孫家呢,這官老爺一個個人精似的,哪裏會拆自己的臺。
想到這裏,孫老爺心裏又定了定,臉上還是笑着的:“大人請講,若是有幫的上忙的,某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但他爲了這趟的目的,還是忍了下來:“那我便直說了。貴府夫人,最近可好?聽說前段時間孫夫人在外頭可是活躍得很,孫老爺你可知道?”
孫老爺一愣,“拙荊最近偶然風寒,已數日不曾出門了。”
府尹大人皺眉:“最近有人舉報貴夫人在外造謠鬧事,毀人清白,你可知?”
孫老爺一聽這話,腦子裏浮現出最近孫夫人的一言一行,嘴上卻道:“某不知。”
府尹大人:“怪哉,你夫人的動向,孫老爺你怎一概不知?”
孫老爺“呵呵”兩聲。這家裏誰不知道他和老妻相看兩厭,他已有數年不曾主動踏進她那屋了。
他老妻向來是個發瘋的脾性,只要不損害到他的利益,他也懶得管。
這次的事情他聽說了,只不過覺得那也就是個普通小姑娘,欺負便欺負了,孫家勢大,諒她也翻不出什麼水花來。
府尹大人說:“罷了罷了,你且叫孫夫人給她污衊的小絮兒到公堂上賠個不是,這事也就過去了。”
孫老爺一聽,“公堂”?!
這不就等於公開道歉嗎!讓他夫人給一個小姑娘,在全鎮人眼皮子底下賠禮道歉?這是妥妥打他孫家的臉啊。
雖然他和夫人的感情並不好,但這時候也必須不能鬆口。
孫老爺眼睛一瞪:“這是什麼道理?我孫浩文,好歹也是這鎮上有點頭臉的,讓我夫人去給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道歉?沒門!”
劉院判這時出來說話:“孫老爺,你這是對上官的態度嗎!”他討厭孫家已經很久了,在他看來孫老爺就是那種典型的小人心態,欺軟怕硬,你待他好一點,他就以爲你怕他,要爬到你頭上來了。
只見孫老爺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高傲道:“某也不知大人們是怎麼想的,竟要爲了個丫頭片子拿我孫家開刀了。這事想都不要想,我們沒把那賤丫頭弄死,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府尹大人聽了這話大怒,這蠢材!就怕這種什麼都不知道只會耍橫的,這孫狗要是對宋絮動手了,那纔是真的要大禍臨頭!
見這孫老爺油鹽不進,府尹大人只好使出最後的殺手鐗,他面色鐵青,冷道:“你要是敬酒不喫喫罰酒,我就不客氣了。來人,把東西呈上來。”
身後的小吏恭恭敬敬地遞上來一捧文件,孫老爺一瞥,臉色瞬間變了。
只見最上面,赫然是一張礦脈圖。
府尹大人冷冷道:“孫浩文!兩月前你在城郊西南處悄悄蓋起了別莊,只是從來不見你們家人去住,來往的盡是些家丁挑夫,衙門私下探查,才發現那別莊下面,居然埋藏着一條金礦。瞞礦不報……”他猛地提高聲音,“你這是要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