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暴雨多發的季節,還沒等宋絮決定是否要躲一會雨,天邊突然一道驚雷,雨點很快就變重了起來,密密麻麻地砸在地上。
空氣裏瀰漫着一股土腥味,昭示着一場暴雨即將來襲。
宋絮問蕭湛清:“東家,帶傘了嗎?”
蕭湛清默然不語,轉頭向軒轅昊天。
軒轅昊天:“……”沉痛搖頭。
宋絮嘆了一口氣:“罷了,找林家借兩把傘吧。”
林老爺等人這時急急地趕過來,宋絮還以爲他來送傘,卻看到林老爺空空的兩手。
難道,宋家也沒有傘嗎!
宋絮心裏暗自流汗。
沒成想林老爺追上來,說的卻不是傘的事。
“雨漸大了,看天象至少要下整個晚上。恩人,蕭公子,軒轅公子,這時回去不太方便,三位要不今夜暫且留宿這裏,等明天雨停了再歸家?林家西院正好有客房三間,平時都着人收拾着,被褥器用一應俱全,就等着客人來住。”
宋絮知道林老爺是一番好意,但她還掛念着家中的外婆。外婆如今躺在病牀上,生活不能自理,晚上必須有人在她旁邊看着纔行。
於是她道:“多謝林老爺美意,宋絮心領了。只是我有不得不歸家的理由,外婆病痛纏身需要人照顧,我必須回去。”
林修然聽了,搶道:“姑姑,這好辦,我帶人駕車去你們家把外婆接來。咱家的馬車寬敞又軟和,必不會顛着外婆的。”
他滿心想着,宋絮能留在林家就好了,此時抓住了一個機會,那還能放手,於是不停地在宋絮耳邊嗡嗡着,誓將軟磨硬泡大法貫徹到底。
他在這頭蹦躂的歡快,那頭蕭湛清看了,又是一陣不爽。
宋絮聽了林修然的話,覺得有些太麻煩林家了。林修然倒是沒什麼,這小子從來就不長心眼,只是林家還有許多其他人,她帶着外婆在這裏住,確實不太方便。
林夫人看見宋絮面上沉凝,心裏多少猜到了幾分,她款款上前,握住宋絮的手道:“恩人,不用過多擔心。宋家對我們,那是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如今能在少許小事上,我們林家能幫到宋家,那是歡喜還來不及,怎會嫌麻煩?
外婆若是身子骨還能受的住挪動,你們二人就搬來這裏吧,別的不說,你外婆的病,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林家上上下下僕從百人,怎麼的也能安排個十來個人照顧她,這不比你一個人侍奉外婆要輕省多了?
再說了,你外婆在我們林家,也不怕有宵小之輩來打擾,這樣你出門的時候,你也能安心,外婆也能安心了。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林夫人不愧是掌家多年的主婦,說起這些家內事來,利弊一條一條列的清楚明白,根本沒有人拒絕的餘地。
宋絮不覺得照顧外婆是一件負擔,但有一點確實戳上了她的隱憂。
那就是孫家。
宋家的房子雖然說也能叫宅院,但比起林家這種高門大戶還是差得多了,就只能算是一座帶院子的普通民居。院牆既不防盜,也不隔音,大門也有些鬆垮,只要是個成年男子,大概幾腳就能踹開。
林修然一直在悄悄觀察着宋絮的臉色,見此時宋絮態度有所鬆動,心頭不禁大喜,連忙趁熱打鐵道:“娘說的對,姑姑,你就聽我們一句吧。林家家大業大,就你和你外婆兩個孤女子,能多什麼事啊?
你平時又是行走在外的時間多,外婆身邊若是沒人看着,你不也牽掛的緊麼。你就放心,和外婆一起搬過來,平常你出門的時候,就讓我娘幫你看着外婆,外面若是還有要欺負你的,再不用擔心什麼,放手去幹便是,你的弱點,咱們林家好好給你護着呢!”
宋絮最終還是答應下來,她笑道:“那我就恭謹不如從命了,多謝你們願意照顧我和外婆。但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在你家白喫白住,這樣吧,等明天天晴了,我回家拿些銀票來,就當外婆在這裏的各種支出了,你們可不要推拒,這個錢,我是一定要給的。”
林修然皺眉:“姑姑,你這就見外了,咱們誰跟誰,談錢多傷感情。”
林夫人也慌忙擺手,表示不要。
但宋絮心意已決,她心裏有桿秤,誰也不能越了她的原則去。
林家人也固執,說什麼都不肯收。
蕭湛清在一旁冷眼看着,突然走上前去,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袋子來,直接扔進了林修然手裏。
林修然一愣,看向手裏繡着金線的錦囊,錦囊口的抽繩被剛剛那一扔弄鬆了,裏面的東西露了出來。
好幾個足兩的金元寶!
林夫人一看,也是驚了。
這樣雕鑄精緻的金元寶,可不是尋常人家能見得着的東西,不說尋常百姓了,就連出身商戶的林夫人,也不曾見過成色這樣漂亮的金元寶。
林夫人喃喃道:“蕭公子,這……”
蕭湛清有些不耐煩,但他收斂了氣息,儘量淡漠道:“宋絮和宋家外婆的喫用,暫且從這上面出,我是她東家,爲員工墊付一點嚼用錢,應該的。”
宋絮看着那金燦燦的大金元寶,眼都快被閃瞎了,她眼神亮晶晶地轉頭看向蕭湛清,發送着“東家你真好”意味的視線。
蕭湛清古怪地笑了一聲,挑眉道:“我還沒說完……反正宋絮在我的書肆工作,這些錢,就在你以後的月錢里扣去便是,也不要你利息,如何?”
原來在這等着她呢!
她就說嘛,蕭湛清怎麼會有這麼大方,隨隨便便爲她撒幣。
宋絮立刻不笑了,她深沉地望了蕭湛清一眼,扭過頭去。
蕭湛清摸摸鼻子,無聲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