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知道了。”
那兩人滔滔不絕,早已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沒想到宋絮突然爽快地答應了。
兩人第一反應都是,她是不是要詐自己?
朱美玉懷疑道:“你說真的?”
“當然,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宋絮攤手,“只是現在身上沒有,我帶你們去個地方拿錢。”
宋家夫妻聽了,互相對視一眼,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兩人跟着宋絮往一條小路走去。
那兩人一路上生怕宋絮跑了,一左一右向像兩個護衛似的夾緊了宋絮,眼睛一陣一陣地在她身上梭巡,不放過一點她可能要拋開他們逃走的蛛絲馬跡。
宋絮無奈:“放心吧,我真的不會跑。”
可那兩人還是死死的盯着她。
宋絮只好笑笑,大大方方地向前走。
在宋家夫妻使出了全身解數纏着宋絮時,他們的另一個女兒宋蓮正在彈琴。
琴聲錚錚,她坐在精緻典雅的琴房內,嗅着上好的五合香,一邊聽着自己的琴聲,一邊陶醉其中。
這種高雅的日子,她真的享受極了。她心裏得意,不時地望一眼她的聽衆。
以孫牧嶼爲首的書院衆人圍在一旁,聽得如癡如醉。美人彈琴,他們真是怎麼看也看不夠,怎麼聽也聽不膩。
宋蓮笑笑,對這樣的場面十分滿意。
她努力練琴,就是爲了讓這些人對她刮目相看,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所以平時除了去學堂練琴之外,她還會跟着夫子去外頭的琴室彈琴。今天正好她學了異獸新曲子,便迫不及待的把書院的人找來,讓他們好好聽聽這天籟之音。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之後將有一場紛爭來臨。
宋絮這頭,他們最後的站在了一棟街邊的建築面前。這個地方距學堂不遠,兩層樓高的建築裏隱隱傳來彈琴聲。
宋絮擡腳就要走進去。
朱美玉跟在她身後看了半天,覺得不對,一把拉住她:“你把我們帶到這裏來作甚!”
“拿錢啊。”
“你胡扯,”一旁的宋秋生急道,“你當我是傻子?這裏又不是錢莊。”
“誰告訴你只有錢莊纔是取錢之地?”宋絮微微一笑,“這世上只要你想,遍地金銀等你來拿。”
兩人都聽着有些懵然,這什麼意思?
朱美玉知道宋絮這丫頭歷來便是鬼精鬼精的,只恐上當受騙,索性咬牙瞪眼道:“我不懂那些拽文的,我只知道今天要是拿不到錢,就跟你沒完。宋絮你最好給我小心着!”
宋絮掏掏耳朵:“行了,我知道。你們這一路上都說了多少個錢了,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被這麼不輕不重地噎了一下,兩人又開始急赤白臉起來,宋絮見狀擺擺手,不想跟他們再糾纏:“多說無益,你們跟着進來吧。”
進去建築內部,裏面佈置得頗爲雅緻,宋絮領着他們在裏面左繞右繞,進了一扇門後豁然開朗。
院子裏種了棵梨花,琴聲就是從梨花樹東邊的房間裏傳出來的。
宋絮朝那房間走去,一把推開門。
只見裏面赫然一位穿着鵝黃衣裙的女子,端坐屋中,正在撫琴。
不是宋蓮又是誰。
見到裏面的人,宋家夫妻齊齊驚呼:“蓮兒?!怎麼是你?”
這一聲驚醒了宋蓮,她猛然擡起頭來,也是驚訝:“爹、娘?你們怎麼來了?不是,你們怎麼知道這裏的?”
宋秋生宋母見滿屋子人,看起來都是滿腹經綸的讀書人,他們不禁往後縮了縮。
宋絮哪會讓他們躲開,身子一側讓出這兩人來,對着宋蓮道:“宋蓮,你爹孃有難了。”
她望了還沒反應過來的宋蓮一眼,義正言辭:“你家爹孃被孫家趕了出來,如今流落街頭,無家可歸,都求到我頭上來了,你居然還有閒情在這裏彈琴?爹孃有難,做子女的豈可旁觀,你在孫家享福的時候,可有想過生你養你的爹孃?我把人給你帶來了,你可得好好照顧安置着。”
宋蓮沒想到一來就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什麼?”
宋絮提高聲音:“一個月十兩銀子和住處,你爹孃是這麼跟我說的,你記着了,可別少給!”
被宋絮一通搶白,打個措手不及,事到如今宋蓮終於聽明白了。
她知道宋絮一鬧,孫家一定會有報復,正想作壁上觀,沒成想這報復,竟然到了自家爹孃頭上。
孫家未嘗沒有想以宋家夫妻來壓制宋絮的主意,沒想到被宋絮反將一軍,直接把人領到她這裏來了。
這一屋子學堂的人和夫子都在,宋絮時是成心要讓自己下不來臺!
宋蓮想到此,不由恨極,眼珠子偷偷一轉環視一圈,見學堂的學子們都帶着幾分探究好奇地看着宋家夫妻,她的臉瞬間就綠了。
宋秋生宋母剛在書肆那裏鬧過一場,那是渾身狼狽,頭髮亂糟糟的,身上到處都是塵土,再加上本來就只是泥腿子出身,那黝黑髮紅的臉膛,滿室亂瞟的眼睛,縮手縮腳的舉止,無一不讓宋蓮頭皮發麻。
她都幾乎不敢去想,學堂那幫人看見了這樣的父母,會怎樣想她。
她怎麼就不是孫夫人親生的呢。
宋蓮心頭大恨,臉上還得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忍着氣去把父親和孃親扶過來。
“爹、娘,你們怎麼搞的,怎麼身上都髒兮兮的。”宋蓮擰了兩滴淚,“女兒,端坐學堂不知外頭事,竟不知爹孃在外受苦,我,我……我不配當你們的女兒,你們罰我吧……”
宋秋生見到宋蓮哭泣,不由長吁短嘆。
一旁的朱美玉這才露出了真心的難過:“女兒哦,不怪你,你在孫家好好的,別爲爹孃的事情操心。”
宋蓮聽她娘這話一說,恍然覺得事情還有轉機,連忙哭道:“其實,我一直想幫爹孃跟孫老爺和孫夫人求情的,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可誰知,就只是在這耽擱了一下,爹孃就自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