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高地舉起宋絮給她的袋子,一臉討好。
王胖子這才擺手,讓手下暫停,接過銀子掂了掂。
“喲,還不少哇。”他邊打開邊道,“你們馮家真真是會做生意,同一個姑娘,從我這賺一筆,從別人那還能再賺一筆。”
馮夫人聽他嘲諷,也喏喏不敢說話。
王胖子打開袋子,見果然是銀錠子,他順勢抖了抖,沒想到這一抖,竟然把上面一層銀子抖散,露出下面灰撲撲的石頭來。
原來這袋銀子也是騙人的!
王胖子覺得自己被愚弄了,大怒,把那袋東西狠狠砸向馮夫人:“我呸!賤人,差點又被你騙了,這一袋,只有上面一層是銀子,下面全是石頭!”
馮夫人失聲:“什麼?這不可能!”
王胖子耐心耗盡,不再與她糾纏,大手一揮:“來人,給我把這個滿口謊言的賤婦綁起來帶走!看來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還不知道我姓王!”
王家的家丁們被主人驅使,一窩蜂地涌上來。
馮夫人大驚失色,蹬着腿直往後躲,嘴裏喊着人:“快快快來人!人都死了嗎,有人要來抓你們主母,還不快保護我!”
馮家的僕人們見狀也紛紛抄起傢伙事兒,與王家家丁幹起仗來。
馮夫人見王家人暫時被拖住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不顧一切地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救命!救命!有人要殺人啦!”
王胖子見馮夫人要趁亂溜了,不禁大急,他讓家丁們加快動作,自己又帶了幾個人掉頭去追。
馮家的僕人,大多隻是平時灑掃端水,並不曾有養過看家護院的打手,所以沒一會兒就被王家人打的落花流水,紛紛逃竄。王家解決了這頭,馬上一羣人狂奔,在王胖子氣喘吁吁的指揮下,朝着馮夫人追了過去。
馮夫人雖然胖,但在生死關頭,竟然也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速度,她整整拖着這羣人跑了大半條街,才最終氣力不足,被身後追上來的人一把撲倒,五花大綁起來。
馮夫人還在拼死掙扎,嘴上喊着救命,引得周圍路人紛紛側目。
王家歷來是鎮上的一霸,見馮夫人力圖引起路人的主意,便狠狠地給了她兩巴掌,把她打的是暈頭轉向,暫時歇了氣。
又惡狠狠地瞪着想上前來的路人:“看什麼看!再看連你一起綁!”
路人嚇得作鳥獸散。
王家這才把被綁的死死的馮夫人一扛,班師回府去了。
宋絮和蕭湛清坐在茶肆裏,從頭到尾看完了這一整齣戲,都覺得頗爲精彩。
蕭湛清對宋絮拱拱手:“用一袋石頭換了賣身契,你這是空手套白狼啊。”
宋絮挑眉:“那可不,對馮夫人這種人,我可也是一根毛都不想拔呢,馮玉兒本來就是正正經經的良民,她卻能爲了那一點錢,直接賣給王家作賤籍,這種喫人血饅頭的事都能幹出來的毒婦,我可不能便宜了她。”
“我正有此意。”宋絮一笑,拔腿就走。
馮夫人被抓走了,馮家下人在剛纔的械鬥中也跑了個乾淨,此時馮家大門洞開,花草灌木被踩得東倒西歪,滿地都是破碎的瓷器木頭,好不悽慘。
宋絮在一個角落找到了那個銀袋子,把裏面的銀子全部掏了出來,想了想,把裏面石頭倒了,袋子也揣在身上一起帶走。
她站在這蕭瑟的院子中心,感嘆道:“馮玉兒竟然是在這種地方長大的,她還能在學堂認真上學,每天發奮學習,真的很堅強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佩服她。”
蕭湛清聽她感慨,明白她這是站在同爲女子的角度上,同情馮玉兒的不易。
這個世上,對女子就是又許多不公,宋絮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以此纖弱之身勇敢地對抗這種不公正待遇的人。其實相比於馮玉兒,他覺得宋絮纔是更讓人驚歎的人。
不過這些花,他當然不會在她面前說,所以蕭湛清只是一笑:“我知道,她是你朋友,所以以後若有我能幫上的,儘管提。”
宋絮聽了,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了,東家。”
“謝我做什麼,你每天不要曠工就好。”
“好……不對,我什麼時候曠過工了,明明連遲到都沒有過!”
聽到宋絮着急的辯解,蕭湛清大笑。
兩人離開馮家,並肩走在回書肆的路上。
街邊熙熙攘攘,到處都是叫賣的小販,異常熱鬧,這程度倒是不亞於京城。
蕭湛清走在宋絮前半步的位置,不時爲她擋開要撞上的行人。
“東家,剛剛咱們在馮家,好像沒有見到馮老爺。”
蕭湛清擡頭望了望天色:“這個點,馮老爺若是歸家,應該也是在路上了。”
宋絮攔住了兩個在街邊乞討的小叫花子。
“公子小姐,請問你們有何貴幹?”小叫花子髒兮兮的臉上,表情伶俐。
“這條街的馮家,知道嗎?”宋絮問。
“知道,他們家夫人剛被王家捆走了。”小乞丐答。
宋絮與蕭湛清對視一眼。
真不愧是叫花子,有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宋絮笑眯眯地,往他們手裏各塞了一塊碎銀子:“小兄弟,我問你,馮家的老爺現在在哪裏,你們可知道?”
兩個小叫花互相看了一眼,其中那個小的道:“今天聽柳葉衚衕的弟兄們說,馮老爺這些天一直歇在外室那裏,不曾回家,現在大概也是在那座宅院裏。”
“好樣的,”宋絮讚道,“姐姐有件事想拜託你們,做好了,這些銀子都歸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