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只要宋絮將提在手中的劍對着那舞姬一刺,穿刺過肌理,待那血液飛濺流動出來,映入眼中只怕也和此時無差。
舞姬看見這樣一副模樣的宋絮,被對方通身的寒意逼得明明被點穴無法動彈的身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再問一次,他在何處爲何還沒死!”宋絮手中的劍愈發逼近那舞姬。
身後的少年見到這幕誤以爲宋絮已要對舞姬下手,忙撕心裂肺喊了一句:“師姐!”
從第一次試圖對舞姬動手宋絮就發現,舞姬在少年心中有着非比尋常的重量。
她方纔雖內心滿是怒意與殺意,但也不過又是一次試探。
聽到少年的聲音,宋絮忙回過頭去,心存期望等着少年再一次把那人,也就是她之前的師傅的消息告知出來。
可當她回過頭的一瞬,只見少年定定看着舞姬的位置,二人視線相交。
短暫的視線交流中二人都看到對方心生決意。
任務已經失敗了,他二人也把那人的名號給暴露出去了。
到頭來,只能走另一條路了。
二人幾乎同時合上嘴用舌頭用力頂上上牙膛,
不好!
宋絮幾乎是在注意到那二人這一微小舉動時,就連忙轉身。
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她才轉身,只見那舞姬用靈活的舌頭把一直藏在上牙膛的毒囊運到齒尖,輕輕一咬,那無色無味的藥入了後徹底無尋,換了幾口鮮紅的血從舞姬口中溢出,而後直直倒下。
死了?
宋絮不知那毒藥到底是服下必死的毒藥,還是隻是個能讓人裝出死去模樣的藥品。
“咚”一聲,宋絮不用回過頭去也知道少年定然也和這舞姬一般了。
到底怕那二人做戲,宋絮還是上前查看了一番。
她先蹲下身看着舞姬一張襯得脣上血液越發鮮豔的蒼白的臉,同時認真聽那舞姬的呼吸聲響。
觀察了片刻,她又伸手去掀開那舞姬的眼皮,只見一雙漆黑的眼瞳已擴散開來。
她又反步回去,再次檢查了一下少年的狀況,和舞姬無差。
這就死了?
宋絮實在有些無能理解,她從未想過殺這二人。
只要這二人告訴她那人的消息,她不光能饒這二人一條性命,還能讓這泄了那人消息的二人逃過那人的手段。
但眼下,她消息沒得到,人也死了……
她消息也還沒套問出來,再者——
那人究竟是如何活下來的?
宋絮看着躺在地下的二人臉色不大好,陷入沉思。
外頭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也未曾聽見,直至一人大喊:“就是這兒了。”
緊接着五六個做官兵模樣的人衝了進來,一時這小而破舊的屋子擁擠不堪,宋絮這纔回神。
她扭頭看向那些人,眼底毫無一絲怯意與心虛平靜問道:“各位何事?”
爲首的一個官兵上前道:“方纔有人報官說,這市井院裏看到有人殺人,便引了我們來。”
嘖,麻煩來了……
宋絮正這樣想着,那爲首官兵身後的一名小官兵就見着宋絮身後少年的屍體。
那官兵彷彿是新上任的,見着那屍體身體微微發顫,但到底如今已是官兵,便強行忍下心中的膽怯。
他手指微微顫抖,指着地上的那具死屍,對着爲首的官兵道:“頭……頭兒,那……死人……”
爲首官兵看見地上的死屍,看着宋絮他臉色一沉,正欲開口發令。
只聽身後的又一個小官兵指着靠牆的牀道:“頭兒,那也有一具死屍。”
爲首的官兵很難也很不願相信面前一個貌美如花、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會去殺人。
但屋子裏的兩具死屍不假,雖死因未明,但作爲這屋子裏唯一的活人,應當和那女子脫不了干係。
爲首官兵下令道:“來人,先看住此人。讓仵作來驗屍。”
兩個小官兵立刻走到宋絮邊上,死死盯着宋絮。
仵作則揹着工具箱從後邊前來,先是蹲在少年的屍體前邊打量了一眼臉色,又用兩指撐開那少年的眼皮檢查眼瞳,而後在看見少年嘴角的血液,才從工具箱中取出銀針,在少年的下巴上刮下一點血液。
靜待片刻,只見那銀針黑了大半。
仵作又前往到舞姬身邊,同樣檢查了一遍,而後彷彿見到什麼罪孽深重的事情搖了搖頭。
他嘆了一口氣,走到爲首官兵面前稟報道:“頭兒,這二人剛過世不久,連半柱香的時間都沒有,是中毒而亡的。”
中毒而亡的原因有三種,一種是間接的,一種是人爲,一種是己爲的。
可因爲有人報官和在場這唯一一個活下的女子,在場的官兵都下意識認爲是宋絮此人投毒灌藥毒死了那二人。
“來人,把她拿下帶回衙裏,交由大人審問!”
官兵頭子令下,那站在宋絮身側的兩個小兵立刻就要行動起來。
江州知府府下的官兵穿着的衣服是以靛色爲主,而這波官兵的衣服則是以赤色爲主。
宋絮不禁出聲發問:“你們是何處的官兵,爲何衣裝和江州知府府下的不同?”
原本準備動手的小兵手上動作一頓,只聽那爲首官兵道:“江州知府大人生病,眼下暫時主持不了大局,因此由臨縣的知府大人前來辦案。”
“我們便是臨縣知府大人手底下的兵,姑娘殺了人,無論是何方知府處置,到頭來都還是由律法處置了去。姑娘莫要耍什麼花招,殺人償命便是了。”
宋絮聽着這話覺着可笑。
案件還未審理,倒是就肯定是她殺了人了。
還有不過一問罷了,就疑上她要耍花招了。
但到底眼下她懶得去注意這點。
她較爲關注的還是江州知府纔剛病不到一個時辰,這臨縣的知府倒好,竟直接接管起這方案件與事務來了。
這究竟是那報信的人腳程夠快,還是湊巧,又或是臨縣的那位知府“未卜先知”?
這江州知府大人還當真是事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