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正是夜深人靜,知府府邸門前,一白髮相間面相刻薄的老頭站在一衆人面前,吹鬍子瞪眼看着門前的守門人。
“你當真不開門?”
那守門人是知府府邸上的下人,和那族裏無關,加上知府夫人下令說讓他們攔着那些族人。因此哪怕面前的老頭是族長,他也毫不示弱瞪了回去。
“不能開。”
見那守門人如此態度,向來一向被人畢恭畢敬對待的族長怒了,回頭對身後族人道:“族人們,打進去。”
得了族長的命令,那些族人立刻抄着棍子打了進去。
守門人見狀,也拿了東西迎上去打回去。
到底知府府邸上的下人少,加上也不如那族裏的一些人野蠻,還是讓那些人給破門進去了。
那廂知府夫人聽完宋絮的話感動一陣後,立馬在宋絮的建議下移步前廳,等待應戰那些族人。
果然,不一會就聽下人跑來道:“夫人,族長下令讓那些人開打,眼下他們快要打進來了。”
宋絮聽後不禁問道:“夫人,這可是江州知府官邸,那些人……”
宋絮還沒說完,就聽知府夫人嘆氣道:“江州知府官邸又如何?還不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對上那些拿着宗族關係的吸血蟲,照樣起不了什麼作用。”
“再者,人多勢衆,我們只能受着。”
宋絮聽出那言下之意,就是哪怕已是官府,到底難敵自家的無賴。
生在這樣一個族羣中,當真是難。
宋絮正想着,沒一會,鬧哄哄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三人看過去,只見以那族長爲首衝進來了一大波人。
原本那應當送去下葬的繼子的屍體,不知何時到了那些人手上。
想來應當是下人擡出去時,半路上碰見那些人給攔截下來了。
那族長看了一眼自己親手送到知府夫人手上的人如今死了,頓時怒氣衝衝走到前廳對着知府夫人罵道:“你這個蛇蠍心腸的賤婦!”
知府夫人沒想到一上來就是這麼難聽的話,原本到嘴邊的辯解一句也是說不出來了,一時有些發懵。
宋絮和蕭湛清聽了也是如此,二人怎麼都想不到一族之長會如此粗鄙。
只聽那族長繼續罵道:“光是個下不了蛋的母雞也就罷了,還做出此般惡毒的事情。”
“不是我……”知府夫人辯解道。
“不是你?”那族長質疑道。
“我等在族中挑了這樣優秀的孩子送到你手中,就沒見過你好好放在膝下撫養。你不好好對待也罷,畢竟你生不出也不會懂那母子之情。”
知府夫人聽着這話有些生氣,那孩子他副歪瓜裂棗的樣子還怪她?
知府夫人又開口:“他……”
只是再次被族長打斷:“他?他如何也都是你這個做孃的不負責。”
“你不負責也罷,沒想到你會這般惡毒毀了這孩子,要斷了他這一脈的後。”
“我知道這知府府邸上的家產定然多還有那傳家之寶,你故意要他絕後,想必是自己在外頭有了姘頭,想要把這財產交由你那姘頭。”
那族長說完,那下面的族人紛紛應和道:“是啊!是啊!怎會有這樣惡毒的人……”
那些人只是光知繼子之死,其他之事一概不知。
故意堵住她的嘴讓她無能辯解。
就如此草率把各種名號安置在她頭上,知府夫人不禁想起嫁給知府一直不孕的那段日子。
那些人也是無故就對着她一通陰陽怪氣,又或者在背地裏偷偷取笑她。
原本打算強硬對待這些人的知府夫人心生委屈,流了兩行淚下來。
那族長一見,又轉而罵道:“做了此等事情,還有臉哭。我呸!”
說完,還故意啐了知府夫人一口。
知府夫人更是委屈至極,眼淚更是止不住流下。
宋絮和蕭湛清在身後聽着直皺眉。
這幫人……
未知全貌,就妄斷下言。
且還是這等粗鄙之話,這一族的人還當真是……
潑皮無賴吧……
但到底怕火上澆油,且事前知府夫人再三讓他二人不要輕易插手。
兩人只能皺眉聽着那些無理取鬧的話語。
而知府夫人一直未找出反駁的時機,那邊族長的話越說越難聽。
到底還是個軟弱女子,知府夫人一時被罵得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那邊族長可不在乎,又繼續狗血淋頭把人罵一頓後,終於露出了此次前來的真正目的。
“讓他出來!”族長咄咄逼人道。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知府。
知府夫人的哭斷了一瞬,而後又繼續哭起來,比方纔更加兇猛完全不能回話。
眼下知府正病着,若是讓知府出來見這些人,怕是不光病情會加重。
恐怕還會出其他意外,她可萬萬不能讓知府出來。
哪怕她硬抗這些人的胡攪蠻纏,那也不能讓知府出來。
知府夫人哭得幾乎要昏厥,半天沒說出什麼東西來。
那族長聽着那哭聲不耐煩,又道:“快讓他出來。還把不把我這個族長放在眼中了!”
“遲遲不出來,待他出來我定要他負荊請罪。一是對我,二是對他死去的兒子。”
“還有那傳家之寶也不能留在此處了,留在此處萬一被人偷走該如何是好?”
說着這句,那族長刻意看了知府夫人一眼,話中意指誰格外明顯。
知府夫人聽了那傳家之寶又是一頓。
傳家之寶已沒,只怕這些人要是知道了更是要大鬧一場。
哪怕她告知原因,這些人也只會選擇性眼瞎耳聾。
然後把錯安在她身上,更何況幹了錯事的是他們選出來的“優秀孩子”。
她只能繼續哭下去,當做說不了話。
聽到那句叫知府交出傳家之寶。
宋絮聽了直想笑,那傳家之寶被他們選出的所謂優秀的孩子給當了拿去青樓尋歡作樂。
當真可笑,當真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