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怪談盛行之後 >第四百四十六章 馬前課
    半個月,周銘終於回到了青州,並且在牀上“休息”了半個月。

    說是休息,或許有些不準確,這半個月他雖然是在牀上度過的,但其實是在做力工,從事推車、打樁、舉重等苦力活,只不過地點在牀榻之上。

    雖然王思言說,這只是等待張偉調查歷史文獻過程中的休息娛樂,但周銘並不這麼覺得,他覺得自己從來沒休息過,不管醒着還是睡着,他都覺得自己沒在休息。

    當然,他也不是心有怨言,只是覺得有些事真的需要適可而止。

    雖然勞動時,的確能感受到辛勤勞作的快樂,但勞動結束後的疲累也是實打實的,他的精神就不斷在這種瘋狂的渴望,和疲累的排斥厭倦之間,被來回拉扯,到最後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瘋掉了。

    一時間,周銘甚至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種只會聽從王思言一些發聲,做出相應行動的動物,或者怪異……一種沉迷於討好女主人的寵物,或者一種沉迷於討好寵物的男主人。

    反正……感覺他的執念變得很奇怪,或許這就是咒術師的瘋狂?

    不過好在,這十五天的刑期終於結束了,這樣哲學性的思考,也終於得到了暫歇。

    因爲就在剛剛,張偉已經打電話來,說他完成了機密歷史文獻的調查,並且取得了一些成果。

    ……

    “阿偉,好久不見。”周銘有氣無力道。

    捧着咖啡的張偉轉過椅子,頂着黑眼圈,睜着一雙眼白充滿血絲的雙眼,滿面油光,活像一隻猝死鬼盯着周銘。

    他盯着周銘看了一會,開口嘲笑道:“小周同志,你怎麼一副要死的樣子?”

    王思言攙着周銘,一路微笑着,神采奕奕,彷彿剛剛受過滋潤的花朵,渾身上下充滿活力:“哎呀!稍微休息兩天就好了,是吧,銘?”

    “我覺得……我覺得至少要三天。”周銘說。

    等兩人走近,張偉捂住鼻子:“喂,你們倆要不去洗個澡再來吧,你們身上……都是那種味道。”

    “什麼味道?”王思言蹙眉,面露不解。

    周銘也不解:“我們洗過了呀。”

    “算了算了,你們已經醃漬入味了,過來看吧,有些很有趣的東西給你們看。”張偉說。

    說起正事,周銘打起了精神,王思言也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搬過兩把轉椅,在張偉左右各自坐下。

    張偉的手指飛速在鍵盤上操作,很快便調出了各個界面。

    “首先是關於《推背圖》和《馬前課》。在我開始之前,你們先看看有關最機密文檔中,關於馬前課的一些記載。”

    周銘將目光投向屏幕,上面是【第一課

    無力迴天,鞠躬盡瘁;

    陰居陽拂,八千女鬼。

    第二課

    火上有火,光燭中土;

    稱名不正,江東有虎。

    第三課

    擾擾中原,山河無主;

    二三其位,羊終馬始。

    第四課

    十八男兒,起於太原;

    動則得解,日月麗天。

    ……】

    張偉一邊緩緩滑動鼠標,一邊解釋:

    “這第一課是諸葛孔明對自己的預言,很準確,說自己我無力迴天,然後後頭的八千女鬼,是個字謎,千字加八再加一個女,右邊放個鬼,則是‘魏’,預言了三國的結局。

    然後是這個火上有火,指的是司馬炎,意爲三國都沒了,歸於晉。

    之後的每一課,都有相應的預言,但最開始的幾課明顯非常準確,並且時間間隔較短,而隨着預言的越來越長遠,時間跳躍幅度也越來越大。

    而到了最後,預言就越來越模糊了,簡單字面理解一下,就是會有大災難出現,並且會有聖人現世來救世。

    至《推背圖》,差不多也是如此,兩份預言都有最初詳細準確,越往後越模糊,時間跳躍很大的特徵,除此之外,版本其實也不止一個,有很多版本,類似的預言古往今來都不少。

    除卻《馬前課》、《推背圖》,還有劉伯溫的《燒餅歌》,姜子牙的《萬年歌》等等,至於真假自然是無從考證的,但多多少少應該會有幫助。

    此外,還有一些野史,或許能給你們一些啓發,畢竟老周你也說了,袁天罡日記裏關於三國演戲的描述很奇怪,有着時間上無法解釋的悖論,我這邊在以前的互聯網記錄上,找到了一些野史,其中有個蠻有意思的。

    其中有個是關於劉伯溫的,劉伯溫在協助朱元璋一統天下後,隨後有一天路過武侯祠,心裏自然產生了一種優越感,覺得諸葛亮也只是三分天下,而自己卻協助朱元璋統一了天下。

    然後,他覺得諸葛亮這樣的人,肯定會在自己的祠堂中留下什麼,便叫下人四處搜索了一番,結果在牌匾之後,看到了後面的幾個字,便是‘我有馬前課,你有燒餅歌’,於是嚇得倒頭便拜,五體投地。

    之後回去就寫下了《燒餅歌》。”

    “果然是野史,聽起來就漏洞百出。”周銘評價道。

    張偉點了點頭:“沒錯,畢竟是野史,不能細究,且不說經過戰亂,諸葛亮如何知道自己哪個祠堂會留下,又是如何遣人在牌匾後留下文字,光是先點明瞭《燒餅歌》就很奇怪。

    劉伯溫的預言之所以叫燒餅歌,是因爲朱元璋以咬了一口的燒餅考他,後以後世之事問他,所以纔有了《燒餅歌》這個名字,這種事發生在被諸葛亮預言之後,就顯得很奇怪。”

    王思言:“不過都預言到後世有劉伯溫這個人了,那預言到這種事,也不奇怪吧?”

    這時,周銘的視野中,平星月不知何時冒了出來,疑惑地補充道:“這個故事我也有所耳聞,不過在我原來的世界中,諸葛孔明留下的不是‘我有馬前課,你有燒餅歌’,而是‘我知後世有伯溫,你知後世有何人’。

    而且預言這種東西,其實是不應該存在的吧,你相信未來是確定的嗎?如果未來真的是確定的話,那我們還爲什麼要這麼拼命呢?

    如果未來是確定,並可以預知的,那爲什麼諸葛亮、劉伯溫他們要用如此隱晦的暗語預言呢?他們是害怕他們的預言會導致未來改變嗎?

    那若是預言能改變未來,他們爲什麼不嘗試着曝光預言的真實內容,從而讓那‘五胡亂夏’,還有後面更糟糕的歷史改變呢?他們是擔心歷史變得更糟嗎?

    可如果預言的曝光會讓歷史變得更糟,那這種預言的暗示難道不會嗎?他們是僅僅想要展現自己驚世駭俗的奇門才華,不惜讓後續歷史承擔巨大風險嗎?

    我想不應該吧……怎麼想都不應該。”

    周銘轉頭,眯起眼睛看向無人能見的平星月,在心裏試探着問道:“你的意思是……要不根本沒有預言,要不預言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