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表情，好像是有好消息，有進展了嗎？”張偉問。
庫羅達斯淡淡一笑，開口道：“確實是有進展了，但不簡單是對付魔王的進展，雖然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難以置信，但還是請你耐心聽一下。”
“請說。”
“你相信未來是註定的嗎？”
張偉擡起頭：“你是想說那些預言嗎？預言這種東西都是後世杜撰的，沒有人能預知未來。
不過你會往這方面去想也很正常，畢竟周銘他也十分執着這些東西，而且我聽說你們在肖雅的夢境裏發現了類似的線索，但我還是覺得預知未來是不可能的。
原因很簡單，如果未來是不確定的，那就無法被預知，而如果未來是確定的，那麼即便預知了也無法改變，所以預知沒有意義。
要讓預知未來變得有意義，只有加上一個條件，那就是預知的事在正常發展的情況下，有99%的概率會發生，但一旦可以預知，那麼預知者就能輕易抓住那1%的轉折點。
但即便如此，這也建立在預知者是即時預知的情況下，像之前你們研究的《馬前課》，這種時間跨度長達千年的預言，存在的本身，就建立在預言絕無法改變的前提下。
因爲預言一旦改變，那麼在那個改變時間點後的預言就大概率全部失效，就像沒有唐朝，後面就不會有元明清了。”
“但現實就是諸葛亮真的預言到了未來！”
庫羅達斯將手中一直捏着的總結資料，放到張偉面前。
“肖雅的夢境不是我一人看到的，陪同的專家團隊也全看到了，雖然夢境不確保是她看到的歷史面貌，但經過後續幾次相似夢境的重合對比，加上芭芭拉的分析，應該確鑿無疑！”
張偉拿起這份報告，細細端詳，越看越認真。
最後，他放下報告，認真說：“相當反常識，但如此數量的證據，的確已經足夠讓我們重視起來。
歷史已經證明反常識的東西，並不一定是錯誤的，就像黃金時代的光速不變理論，量子糾纏發現，顛覆性的東西，並不一定是錯誤的，或許原子惡魔這種假想，真的有與之對應的東西。”
庫羅達斯鬆了口氣，他沒想到居然如此輕易，就獲得了張偉的認同。
他本以爲這應該是最難的一步，因爲未來固定這個結論，的確過於顛覆了。
它涉及到的不僅僅是科學，還涉及到許多常識。
一旦深入去思考這個問題，就一定會牽扯到一些觀念：未來究竟是本身就確定，還是因爲人的行動在不斷延伸擴展？
人生是一天天靠行動創造出來的，還是像電影一樣早就註定，只是在持續播放？
這種結論，一旦放上臺面，許多簡單的問題都會變得麻煩。
人活一世，究竟該不該努力？努力是否也是時空劇本中的一環？
如果結論正確，絕大部分人，都會得出相同的感想——人生沒有意義，因爲生命從來沒有任何變數，萬物從來沒有存在過任何可能性。
從來沒有1%、5%、99%，所有的一切，一切一切，都是100%。
但如果僅僅用這個預言來解釋周銘的行爲，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一直執着於拯救世界，將這個扭曲的世界徹底糾正過來的周銘，一定是相信了預言的最後一段話——
【拯患救難，是唯聖人；
陽復而治，晦極生明。】
“周銘很有可能是相信了預言的最後部分，覺得災難達到巔峯極致之時，就會有聖人出現，拯救世界！
因爲如果他不相信自己就是聖人，那就代表他無法徹底糾正這個世界，執念就會崩壞。
但顯然，周銘的執念相當穩固，所以結論只有一個，他覺得自己就是聖人！”
庫羅達斯罕見的十分激動。
“這件事你和燈塔的怪異治理會說了嗎？”
“我剛剛把報告發送回去，但目前還沒回應。”庫羅達斯難掩臉上的失望。
“我會在下次聯盟會議上提起。”
“嗯，拜託了，不過這個發現也不是全無問題，因爲截止目前爲止，預言的很多部分都被篡改了。”庫羅達斯說。
張偉：“那按照原版，預言能和歷史對上嗎？”
庫羅達斯沉默了一會：“非常模糊，雖然勉強也能說得通，但和最初幾則預言的準確和精妙，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但這也不能否認他此前，的確精準預言到了未來會發生什麼。”
“其他預言有驗證的嗎？”
“周銘似乎沒有把其他遺物再交給肖雅，唯一能確定的是《馬前課》，但其他的預言，我們也仍在研究，預言大同小異，按照歷史去對比，全都能比對上，但事關未來卻猜不出來。”
“這也很正常，畢竟預言不是字謎，一句話可能指代事件、人民、時間地點、隱喻。
甚至預言這種事做出來，本身就不是爲了給後世的人觀測未來看的，而是爲了讓後世人對照已經發生的歷史。
周銘在的時候，研究了許多預言，其中有一個叫《燒餅歌》，裏面有一條是‘東拜斗，西拜旗，南逐鹿，北逐獅’，這是在黃金時代更早之前發生的事了。
以後世解答，東拜斗，是東方的太陽的意思，因爲《周易》有日中見鬥之說，而東瀛國黃金時代的國旗象徵便是太陽。
西拜旗，指代燈塔國的花旗。
南逐鹿，則是歐洲那裏，鹿被象徵爲王權，只有國王和受到允許的貴族方可獵鹿。
而北邊代指的是雙鷹國崇尚獅子，他們同樣也喜歡獵獅。
我們現在雖然可以根據前後文一一對照上，但如果這件事在發生之前，那個時代的人們，怎麼並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些國家，更別提代表那些國家的隱喻象徵和風俗了。”
“所以我們根本無法破解？”
“但也有很明顯的，幾乎都統一的，不加掩飾的預言。”張偉提醒道。
庫羅達斯眉頭一皺：“聖人嗎？”
“沒錯，幾乎所有預言中都會預言未來會有一場曠世大災難出現，而這時候會有一個聖人帶領全人類走出困境。
如果真像你說的，周銘是因爲這個執念才變成如此，那的確有道理，因爲此前許多大變動都已經經歷過了，這樣一算，的確已經到了黎明前最後的黑暗，他會做出這樣的判斷，也不是沒道理。”
張偉說完，停頓了一下，改口道：“有參考價值，但我們不可能按照這個去行動，線索太少，前進方向也太模糊，現在也只有你繼續調查下去，看看能否有進一步突破。
而且最近其他國家都陸續出了一些謠言，並且數量極多的普通人，也都出現了一些怪異的身體症狀，很像病毒類傳播的怪異，用咒力藥物雖然可以治療，但出症狀的人數太多。”
“是周銘做的？”
張偉搖了搖頭：“不像他會做的事。”
“什麼身體症狀？”
“並不算嚴重，但總令人感到隱隱不安。”張偉自言自語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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