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先言簡意賅地說明了目標，並做了一個總結：“所以魔王其實是一場表演。”
“表演？”
這個說法顯然無法服衆，但是速魔女溫和的態度，讓他們也不得不開始認真思考，魔王與魔女是否真的是魔王與魔女？
“沒錯。”張偉深吸一口氣，梳理腦海中的邏輯，將計劃的條理用通俗易懂的話語說了出來，“就是說我們用這種方式，讓全世界的人都覺得這個世界即將毀滅，人類即將迎來最糟糕最黑暗的時代這種錯覺，從而達成詭異時代向黃金時代轉化的前提條件。”
“你們爲什麼不提前說呢？”
“因爲不能提前說，現在的影響有多大你們也不是沒看見，如果提前將所有計劃全都告訴各國政府，那麼這個計劃根本無從開始，因爲人類的本性本就側重避險，並且互相猜疑。
動用如此大規模的資源，只爲了製造一場史無前例的假災難，讓全人類都陷入到無休無止無窮無盡的恐慌裏，你覺得這種計劃會被允許嗎？恐怕在提出的一分鐘內，就會以各種理由被否決。
全人類的恐慌情緒會創造難以處理的毀滅級怪異，光這個理由就足以否決計劃。
又比如現在，如果不把伱們的咒力全部耗空，你們能心平氣和在這裏聽我說話嗎？恐怕時速魔女剛一現身，就三七二十一不管開大了吧？”
“所以就因爲你們覺得這個計劃可行，因此就把全世界變成這樣？”
張偉苦惱地搖了搖頭：“幾位，你們好歹也是最強級別的那類人了，見過的事應該更多吧？你們不會說我們這麼做，是沒尊重其他人的意願吧？明明站在這裏的所有人，都不尊重其他人的意願。”
咒術師們沉默了，張偉說的倒是事實，只不過魔王做的更極端而已。
張偉一邊說，一邊走到直升機上，把衛星電腦搬下來。
“從古至今，像這類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就像全人類口口聲聲都在說愛與和平，但戰爭無時不刻不在全世界發生，爭鬥是人的動物本能，而先破後立，晦極生明則是自然規律。
最近一次發生的是阿道夫掀起的二戰，二戰的作用其實和我們現在做的事相當。
但二戰那時詭異還沒到鼎盛時期，阿道夫背後的人就靠着戰爭，將週期強行拉入了最絕望黑暗的狀態，於是詭異還沒興起，就迎來了短暫的黃金時代，但二戰時期的確是有怪異的，阿道夫和我們一樣也曾從事過怪異的研究。
更早的時候呢，這種事發生的更多，就從炎國的歷史來看，在上古周王朝的時代，曾經發生過封神演義，這是確鑿無疑的事，在天宮的神仙就能證明這一切，紂王則是老周現在這類角色。
至於紂王到底是主動選擇扮演此類角色，還是被動扮演，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和妲己出色完成了任務，酒池肉林、蛇蠍坑、炮烙之刑，還有一系列殘暴嗜殺的事例，都很好地激起了當代人的憤怒與恐懼。
現在我們做的就是相似的事，而預言其實是一種輔佐。
你們怎麼不說話？聽不懂嗎？”
張偉忽然停下來，如一個負責的老師般，耐心詢問愚笨的學生們。
人羣中自然也有蠢蠢欲動，不願配合的人，但被王思言及時制止了。
王思言豎起手指，指着其中一人，威脅道：“好好聽，認真聽，雖然我不算壞人，但別覺得我站在這是來賠罪的。
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沒完呢，聽完願意配合的配合，不願意的另作安排，但想搗亂的就直接死在這。
如果覺得我是在嚇唬你們，你們現在就可以試試。”
一幫中年男女，被王思言這麼指着臉威脅，心中甚是不滿，但終歸還是沒人站出來反對。
時速魔女的戰鬥力，他們不是沒見過，能殺能逃，各種令人難以理解的戰鬥技巧十分嚇人。
張偉十分熟練地操作電腦，將一片漆黑海面，調到屏幕上。
他擡頭問道：“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嗎？”
布萊澤舉起手。
“【封神】計劃，是假的嗎？”
“是假的，既然是演戲，那就根本不需要籌備殺死魔王的力量，因爲魔王最後的結局肯定是失敗，然後被殺死。
但這不意味【封神】計劃不重要，它的意義是給各國一個可以相信的理由，讓他們覺得魔王之所以被殺死，是因爲封神計劃，而不是靠什麼愛和友情，以及咒術師們的通力協作。
唉……說來還是很可惜啊，至今爲止，我們都一直避免着無必要的犧牲，雙鷹國的【地獄之井】超出了我們的預料，以至於不得不殺死那些人，甚至還波及到了無辜的幾千民衆。
不過從數字上來看，計劃一旦成功，得到救贖的人會更多。”
“人命對你們而言，只是數字嗎？”人羣中有人質問道。
張偉敲打鍵盤的動作一頓，反問道：“不是嗎？你當咒術師，救了許多人命，的確是英雄，值得被人憧憬崇拜，受人敬仰。
但如果有人犧牲了五十萬人，拯救了幾十億人，那他又該被譴責嗎？因爲他害死了五十萬人。
就因爲你沒傷害任何人，你就比他更正確？
真讓人感到喫驚，都到這地步了，你們這樣的居然還會問出如此無聊的話。
活在童話裏的咒術師，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剛纔說話的是誰！給我站出來！”
“我，我就隨口問問。”一個直升機駕駛員從人羣中走出，表情十分尷尬。
張偉眉頭一皺：“麻煩你站到一邊去好嗎？幫我把電腦線插上，沒事不要混在他們的隊伍裏啊。”
“好，好的。”駕駛員默默走向直升機。
張偉嘆了口氣，說道：“計劃已經到這一步了，在完成最後的表演後，就只剩下最後一件事要做——殺死玉帝。
而這也是你們站在這裏的原因……我們需要你們的協助。”
“根據資料，玉帝對現實世界沒有危害，爲什麼要冒險去殺死他？”布萊澤說。
“更深入的細節，同樣不能和你們說……一些事，永遠只能由少部分人來推進，就像造核彈的工人們不需要知道核彈製造方法，只需要知道造的是核彈。
你們也一樣，只需要知道我們在糾正這個世界。
另外，你們沒有選擇權，處於絕對保密的前提，在場的所有人最後都必須進入天宮，至於普通人，落月會幫忙安排。”
一幫咒術師交頭接耳，最初劍拔弩張的火藥味逐漸消散，氣氛慢慢變得鬆弛下來，但也慢慢變得怪異尷尬起來。
布萊澤壓低聲音，跟身邊的仙川田太郎說。
“是好事吧？既然魔王肯定會被打敗，這不等於人類聯盟已經成功了嗎？”
“是這樣沒錯，但魔王也沒有真正死掉，他們究竟在執行什麼計劃？不會變得更糟吧？而且黃金時代的降臨理論，我也有點不太相信。”
“但我覺得現在這情況，總比之前的好，至少魔王不是想統治世界。”
衆人的心情很複雜，處於一種擔憂，卻又無力反抗的處境中。
大家都覺得目前的狀況有些微妙
就像螻蟻被歷史的車輪緩緩碾過，僥倖沒死後，就再也沒了自由，只能跟泥土黏在輪子上不停轉圈，暈頭轉向，不知何時會停下，也不知方向在何方，終點是何處。
“好了，最後的大戲要拉開序幕了，趁現在等待的時間，你們就一起來看吧。”張偉安裝後設備，將衛星電腦的視頻投影出來。
在太平洋的海面上，忽然起伏的波浪全部靜止，在圓月的照耀下，海浪也有了立體的輪廓。
不，並不是海浪靜止了，是海面結冰了！
“不是三天後嗎？”布萊澤驚呼道。
王思言用看白癡的眼神，瞥了對方一眼：“他說的話你真信啊？”
在王思言的嘲諷聲中，如山巒般高聳的巨大冰山，撞碎了大片大片的冰海的表面，衝上冰原，那個熟悉的身影屹立在冰山的最高點，朝着炎國的方向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