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哥呵斥柳二嫂，讓柳二嫂閉嘴。然後柳大哥看向我，“小仙姑，老二渡劫失敗，也受了傷，麻煩小仙姑的醫仙給治治。”
小竹雲心術不正，但柳大哥和柳二哥對我還是挺好的。我當然不會見死不救。
我們一行人回了柳家總堂口。
古菡傷勢嚴重，好在柳家全力配合晉輝，把好藥材都往古菡這裏送，才保住了古菡這條命。
幫古菡治療後，我又讓晉輝去幫小竹雲和柳二哥醫治。
跟我猜的一樣，小竹雲只是輕傷。按理說，被天雷擊中，就算有古菡護着，小竹雲一個小蛇妖，遭受到了天雷的陽氣衝擊，也該對她造成很嚴重的傷害。可現實卻是她完好無損。
柳二哥受傷嚴重。仙家渡劫，其實就是在賭命。渡劫成功，飛昇成仙。渡劫失敗，輕則修爲散盡，重則當場身亡。
柳二哥沒有當場身亡，但他的經脈卻斷了，修爲正在慢慢的散去。
聽到這個診斷結果，柳二嫂心疼直抹眼淚。
我問晉輝，“真的沒有辦法救嗎？”
“小仙姑，仙家渡劫就是這樣的，非生即死。正因爲如此的難，天上的神仙們才珍貴。”晉輝冷漠的道，“以我的醫術，救不了。”
以他的醫術？
我問晉輝，“你的意思是你救不了，但有人能救？”
晉輝點頭。
柳二嫂聽到有人能救柳二哥，趕忙道，“求醫仙告訴我們，那位高人是誰。不管高人在哪，我們柳家一定傾其所有，把高人請來。”
晉輝沒說話，而是轉頭看向了煜宸。
煜宸蹙着眉，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柳大哥是一家之長，他心疼柳二哥，同樣他也在乎煜宸。見到煜宸爲難，柳大哥道，“這就是地仙的命，別人家出事是死，咱家出事也是死，沒啥不能接受的。老二媳婦兒，你把老二帶回去，這段時間讓他過的順心點。”
修爲散盡就是變成一條普通的蛇。柳二哥的年紀早超過了普通蛇的壽命，所以修爲散盡的結果就是死。
柳大哥接受了，可柳二嫂接受不了。
柳二嫂噗通一聲就給煜宸跪下了，“老三，明知有救卻不救，嫂子會後悔一輩子的。老三，嫂子知道你不說，肯定有你的理由，但算嫂子求你了，那個人是誰，你說出來，行嗎？”
“老二媳婦兒，你這是幹啥你！”柳大哥把柳二嫂拽起來。
柳二嫂一邊被柳大哥拽着往外走，一邊哭喊，“老三，嫂子求你了，你二哥對你不薄，你不能沒有良心。”
煜宸看着柳二嫂，道，“二嫂，那個人是妖，他使用的是妖法。他能救二哥不假，但被救之後，二哥就要與他爲伍了。”也就是說，被救之後，柳二哥就成妖了。
自古正邪不兩立，而且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世人對妖物都沒有好印象。柳二哥從人人敬仰的仙兒墮落成妖，這身份的轉變，讓他如何接受。
現在有兩個選擇，抱着好名聲去死或者苟且偷生的活。
柳二嫂狠了很心，道，“成妖總比死了強。”
“不行！”柳大哥道，“老二媳婦兒，你們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只會感情用事。你心疼老二，我這個當哥哥，難不成就不心疼他？他是我兄弟，不管他是仙還是妖，我都不會嫌棄他。但用這種方法成妖不行！萬一被人做了手腳，老二以後受制於人家，他身份特殊，別人利用他做點什麼事出來，丟的是咱整個柳家仙的臉！”
“大哥說的對。”柳二哥突然從屋裏出來，他換上了經常穿的藍色斜襟大褂，頭髮沒有打理，顯得有些凌亂，臉色蒼白，看上去就跟生了病的教書先生一樣，文質彬彬，弱不禁風。
柳二嫂趕忙過去，扶住柳二哥，心疼的道，“不是讓你躺着嗎？你怎麼出來了。”
對着柳二嫂說完，柳二哥又轉頭看向煜宸，說今天的事，煜宸一點責任都沒有，他讓煜宸千萬不要自責，這一切都是他的命。
他是一個好哥哥，這個時候還在關心煜宸。
他們說話時，我手機突然響了。我看了眼來電顯示，是萬尚宇。
我走到一邊接電話。
電話剛接通，萬尚宇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林夕，古菡是不是出事了？我卜算到她有性命之憂，你現在在哪？你來接我，行不行？林夕，我就看看她，你讓我見她一面就行！”
“我讓胡錦月去接你。”我道。
仙家的命都如此的脆弱，說沒就沒了。何況是人類。古菡和萬尚宇都是人類，他們的感情就讓他們自己處理去吧。只活這一世，別留下遺憾就好。
古菡的傷在後背，腐肉剃掉，敷上上等的藥草，每隔四個小時，晉輝就要幫古菡重新換藥。萬尚宇到的時候，晉輝正在幫古菡換藥。
萬尚宇一進屋，就看到了古菡血淋淋的後背。一個大男人當場就紅了眼眶。
上完藥，萬尚宇對我說，他要留下照顧古菡。
我點點頭，轉身打算出去時，萬尚宇突然叫住我。
“林夕，跟三爺分開吧。”
我停下腳步，回身看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萬尚宇擰了冰毛巾，敷到古菡額頭上，然後轉頭看向我道，“林夕，我爺爺說的話並非危言聳聽，人妖殊途，上蒼對此絕不會姑息。你應該聽過七仙女，三聖母這些神話故事吧？她們是神仙，上蒼都不放過她們，你憑什麼認爲你跟三爺是特殊的，能走到最後？你已經家破人亡了，你再遲鈍，你也該感覺到這是老天爺對你的懲罰了吧？”
萬尚宇頓了下，又道，“你也許會覺得你爸的死，你奶奶的死，三爺都沒有責任。可如果沒有三爺，他倆都不會死。”
我看着萬尚宇，“爲什麼突然跟我說這些？”
“因爲古菡受傷了。她把你當親姐妹，你爸爸和奶奶都死了，她現在成了你身邊最親近的人，你的業障應在了她身上。”萬尚宇道，“如果你執意要跟三爺在一起，那麻煩你把古菡趕走。還有，你以後不要再跟任何人親近，因爲你會連累到他們。”
人妖殊途，老天爺會降下懲罰。我本以爲這個懲罰會跟天劫之類的一樣，會痛痛快快的置我於死地，是降在我身上的。我完全沒想到，懲罰會是這種從我的身邊人下手，一點一點的折磨我。
我一時間心情複雜，如果業障是折磨我的，我心裏反而會好受，事是我惹出來的，我就應該負責。可這業障折磨的是我身邊的人，而且還出現的如此自然，讓人防不勝防。
我走出房間，打算去找煜宸。我想問問他，這件事是否有解決的辦法？我和他一路走來，經歷了那麼多，就這樣分開，我肯定是捨不得的。可如果不分開，我倆在一起，是不是身邊的人都會跟着遭殃？比如古菡，比如柳二哥。
剛走出古菡所在的小院，我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小彩雲。小彩雲身上纏着綁帶，一雙大眼紅彤彤的，還含着眼淚，像是一直在哭。看到我出來，她慌忙把眼淚擦掉，露出一副兇狠的樣子，瞪着我道，“林夕，竹雲找你，你跟我來！”
我心裏很亂，沒心情陪這倆小東西胡鬧。我沒理小彩雲，擡腳就要走。
小彩雲攔住我的去路，“竹雲說，你能讓三哥救二哥，這是真的嗎？林夕，你要是能救二哥，我和竹雲就告訴你一個祕密。”
我隨口問，“什麼祕密？”
“關於你奶奶的。”
無非又是說是煜宸殺了我奶奶。我不想再跟她浪費時間，繞過她要走。
小彩雲拽住我，着急的道，“竹雲說，你奶奶不是三爺殺的。是誰殺的，她知道！你只要答應救二哥，竹雲就把她知道的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