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和王祖安都是一怔。
“是呀，這是我下山前師尊給我的尋妖羅盤。目前，它可以感知到方圓三十丈之內的妖鬼氣息。距離越近，妖鬼的道行越高，反應就越厲害。”
姑娘一邊說，一邊繼續調整着方位，顯然這東西她估計是第一次上手，還有點生疏。
王祖安看這劇烈晃動的指針，縮了縮脖：“秦……秦姑娘，我家後院……真有妖物？”
“嗯，”姑娘認真地點點頭，“而且這妖物，道行不低，少說也有一兩百年。”
“一……一兩百年！”王祖安嚇得直哆嗦。
對他而言，妖和鬼到底有啥本質區別，是很模糊的。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可問題是，這些年自己做的虧心事實在太多！難道說，今天報應真的來了？
見他這模樣，楊真暗自好笑。不過他隨即想到一個問題：“對了大老爺，會不會是那隻狐妖？”
“狐妖？”
“是啊，九尾山的那隻。不是被潘叔還有嘎子給帶回來了麼？”
“啊！對對對！”王祖安一拍腦袋，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沒錯沒錯，那隻狐妖這會兒就在後院。”
“哪隻狐妖？”姑娘沒反應過來。
“就是你奉命下山剿滅的那一隻。”楊真提醒。
“哦！”姑娘恍然。
“嗯？秦姑娘此番下山，是專門爲了這隻狐妖而來？”王祖安好奇道。
“是呀，可惜我還是晚到了一步，那狐妖被你的手下給捉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王祖安尬笑幾聲，內心更是慶幸無比。
還好還好，還好潘叔和嘎子給力，提前把狐妖帶回來。這要是被這丫頭給辦了，那自己豈不是人財兩空？
“既然情況弄清楚了，那請吧！”
“好呀！”姑娘點點頭，收起了羅盤。
看着她那急不可耐的樣子，楊真內心感慨連連。
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
很快，三人來到了後院。
假山奇石、小橋池塘、古樹涼亭，不得不說，這土鱉的院子竟被打理得很見格調。當然也足以看出，這貨這些年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院子的正中央，有個圓桌，桌面上已然擺了不少精緻的涼菜。更有五六個僕人託着熱氣騰騰的珍饈美饌，往來穿梭。
秦子衿狠狠嚥了口唾沫。
原以爲，追風兔和野狍子就是上等的美味，但和眼前這一桌美味相比，根本不在一個檔次啊！
微風吹過，各色香味撲鼻而來，姑娘感覺自己都要走不動道了。
“看把你饞的，不怕你師尊打你？”
“師尊……”姑娘嬌軀微微一顫，可隨即目光又變得堅定起來，“不怕！反正被打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好吧……你開心就好。”楊真微微一嘆。
這丫頭，真的被自己給帶偏了啊……
“來來來，快快請坐！”
見秦子衿一副急不可耐卻又強作矜持的樣子，王祖安急忙安排。隨即，他便看到了這輩子終生難忘的一幕。
不但是他，一旁伺候的僕從也個個目瞪口呆。
這丫頭，也太能吃了吧！
所有的菜端上來，幾乎都是瞬秒。清盤的速度，都快趕上裝盤。到了後來，廚房都快來不及燒了，可姑娘仍舊意猶未盡，彷彿永遠都喫不飽一般。
終於，大管家略帶忸怩地湊到耳邊，低聲道：“老爺，快……快沒食材了！”
“楊公子，秦姑娘……還沒飽麼？”
“這……大人，實不相瞞，她的飯量我真沒底。但我估計吧，就剛纔這一桌，再來十桌肯定是沒問題的。”
“十桌……”王祖安都要哭了。
這丫頭是饕餮轉世，餓死鬼投胎麼？怎麼這麼能喫！
你知不知道這一桌菜是什麼代價？百兩紋銀啊！酒水不算。
再這樣下去，我要被你喫的傾家蕩產啊！
楊真暗自好笑，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你自己非要作死請她喫飯，現在就自求多福吧！
貨悖而入亦悖而出，反正你的錢也是昧心得來，現在這樣花出去也挺值得。
畢竟，飛雪劍宗大長老親傳賞臉喫你一頓飯，還不夠你吹噓一輩子的？
“我說，怎麼沒菜了？”這時，對面傳來了姑娘的聲音。
兩人扭頭一看，直呼好傢伙。
滿桌子碗碟一個個乾乾淨淨，和水洗過的一般，這丫頭真是連半滴湯汁都不放過啊！
“秦姑娘，實不相瞞，後廚沒食材了。”
“這樣啊……”姑娘小嘴一撅，略感失望，正喫得美呢，怎麼就沒了呢？
正這時，她似乎察覺了什麼，一伸手從懷中掏出那個羅盤，“咦”了一聲。
楊真和王祖安探頭看去，只見那羅盤上的指針又開始晃動起來。
“王縣令，有點奇怪啊！”姑娘看着羅盤道。
“哦？哪裏奇怪？”
“你看，剛纔我們從那裏過來，這指針指向那一邊。但現在所指的，卻又是另外一個方向。如果那個狐妖如你所說，被關在某個地方，那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啊！”
“你的意思是……”王祖安一激靈，脊樑骨有些發涼。
“我的意思是，這羅盤所示的妖物，恐怕不是那隻狐妖！”
“不是那隻狐妖？你是說，我這院裏還有其他妖物？”
“是啊！”
“噗通！”王祖安嚇得癱倒在地，隨即連聲哀求道：“秦姑娘，秦姑娘！你一定要幫我，你一定要幫我！”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秦子衿大手一揮，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原本她這次下山就是除妖歷練，可最終卻錯過了那隻狐妖。如今按照羅盤顯示，這府裏竟有一個與那狐妖相當的妖物，那正好拿來練練手！
再加上她也不喜歡欠人什麼，幫你除個妖，正好還了你請客之情。
想到這，她平舉羅盤又確認了一下方位，最終指着東南角道：“那裏，是什麼地方？”
楊真順着她指的地方看去，見是一條通幽小道，鵝卵鋪地，假山環繞。
“那裏……”
“那裏是少奶奶的別院。”見王祖安有些忸怩，一旁的大總管接話道。
“秦……秦姑娘，你是說……那別院裏有妖物？”
“嗯，應該不會有錯。”
秦子衿說罷抄起長劍，看了一眼楊真，似乎在問，是否願意同去？楊真點了點頭，姑娘的嘴角頓時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
可隨即，她的目光驟然變得嚴肅起來，儼然一個沉着的劍客。
楊真心中暗歎，這種氣質，沒有十多年的磨礪不可能練就。
“走，去看看！”
說罷，姑娘帶頭，衆人小心翼翼向着別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