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刻她的臉色蒼白，甚至是雙脣，也沒有半點血色。
曾經宛若瀑布般的秀髮，此刻亂蓬蓬地垂落身側，嬌弱的身軀在搖曳的燭影中不住顫抖，讓人看着倍感心疼。
聽見了楊真的聲音，這姑娘顫巍巍擡起頭。四目相對，那妖媚的雙眸，也顯得黯淡無光。
“原來……是你。”姑娘苦笑一聲。
隨即，她的身子無力地靠在一側的牆壁上，而她的目光，就這樣凝視着楊真的臉頰，久久不願挪開。
楊真清晰地感受到，這笑聲中，這目光裏，交織糅合着一種難以言表的複雜心緒。
自嘲？無奈？絕望？釋然？
彷彿在說，你就是我命中的剋星，遇到了你，我輸得徹底！
“呵呵，是我。”楊真略顯尷尬，隨即擺了擺手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是來傷害你的。”
“哼，你們人類……”說了一半，姑娘突然陷入了沉默，好半天，才悠悠道，“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啊！別誤會。”
見姑娘看着自己手中的寶劍，楊真急忙收起背在背後，隨即雙手一攤，笑呵呵道：“看，我真沒傷害你的意思。”
“嗯，謝謝。”姑娘凝視着楊真的雙眼，片刻後終於點了點頭。
“謝謝哈，謝謝你相信我。”楊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得不說，同樣是美女，帶給人的感覺真是不一樣。
尤其是狐妖，即便這眼神毫無勾引魅惑之意，可自己仍舊被她看得心怦怦直跳。反而是秦子衿看自己的時候，從來就沒有這種感覺。
“難道是身材的關係？”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可很快就被楊真否定，我是那麼膚淺的人嗎！
雖然我承認，D是比A中看一點，但有趣的靈魂比豐滿的皮囊更重要好吧！
“外頭，發生什麼了？”姑娘輕聲道。
“這個解釋起來有些複雜，對了，我叫楊真，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
“如果你願意，可以叫我楚雲，辛楚雲。”
“楚雲？好名字。”楊真讚歎一句，又道，“楚雲姑娘，他們抓你回來，沒有爲難你嗎？”
“如果你說的爲難，是奪取我的內丹，那的確沒有。”
“奪取內丹？”楊真一怔，“難道他們抓你，不是爲了你的靈狐皮？”
“哼，靈狐皮只是順帶，那賤人的真正目的，是我的內丹！”
“賤人……你說的，是那位少奶奶？”
“不是她還能有誰！”姑娘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色，“三十年前，這賤人就一直覬覦我的內丹。幾次算計都被我打敗。後來她被我抓住，我本想殺她，經不住她苦苦哀求，這才放了她。原以爲她會改過自新，可沒想到是我太傻了！”
“等等！”楊真一擺手。
這段話信息量有點大啊！
“你剛纔說三十年前？這少奶奶怎麼看也只有二十出頭啊！難道說……”
“她和我一樣，都是狐妖！當初，她被一隻狼妖追殺，是我拼死救下了她。她爲了報恩，就說要給我當丫鬟。我說不必，她就把我當成姐姐。幾十年間，我一直都把她當成親妹妹一樣愛護。卻不曾想……唉！就是因爲這個，她幾次哀求我都心軟，可最終卻險些害了自己！”
“原來如此！”楊真點了點頭。
當初聽說這少奶奶的心思，自己就戲稱她是狐狸精，結果沒想到，還真被自己說中了。
一方面，王祖安這些年貪墨甚巨，庫房裏有不少靈丹妙藥，正好可以用來修煉。同時，也能利用他縣令的身份，借刀殺人。
這心思，當真狠毒！
想到這，楊真一轉身衝到屋外，衝着秦子衿大喊：“青兒姑娘，這傢伙是狐妖，千萬不要放過她！”
“譁！”
此言一出，衆人都是一驚。
“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王祖安大吼道。
“楊公子說得沒錯，你的這位少奶奶，就是個妖！”秦子衿眼中閃過一道冷色，“妖孽，還不給我現原形！”
言畢，就看她縱身一躍，飛到了半空。
“飄雪！”
姑娘一聲清叱，旋即長劍揮舞。
霎時間，天空中飄起了片片雪花，每一片在月光的照射下，都散發着晶瑩的光澤，美輪美奐。
所有人，都被這迷人的一幕所吸引。可惟獨那少奶奶，面色卻凝重到了極致。
這每一片雪花看似美麗，可它的邊緣皆鋒銳無匹，猶如一柄柄利劍，高懸於頭頂。
“斬！”——“嗖嗖嗖！”
秦子衿一揮劍，原本緩慢飄揚的雪花，瞬間狂暴了起來，化作一柄柄飛旋的利刃，奔着少奶奶殺來。
“鏘鏘鏘鏘鏘！”
少奶奶舞動手中的短劍拼死抵擋。可片刻之後，她的衣袍便出現了道道裂痕。
潰敗，只在須臾間。
“好厲害！”
楊真的身背後，傳來了辛楚雲的聲音。
他一扭頭，只見姑娘已然掙扎着來到了門口。
她的手扶着門框，衣袖向下滑落，楊真這纔看清，她的手腕處有兩道發紫的印記，想來是被這少奶奶用繩索捆綁所致。
此刻，她用略帶震驚的目光凝視着秦子衿，彷彿無法想像，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丫頭，竟能將這隻將近兩百年道行的狐妖完全壓制。
這實力，恐怕即便是自己全盛狀態下，也頂多與之打個平手。
“她是飛雪劍宗大長老親傳，覺醒了先天靈脈的妖孽！”楊真低聲道。
“難怪了。”姑娘點點頭，“對了，如果沒記錯，飛雪劍宗遠在千里之外，她爲何會專程來這裏？”
“呃……這個麼，實不相瞞，她原本是衝你而來……”楊真將情況簡述一番，末了道，“不過你放心，一會兒我去和她求情。告訴她你從來沒有傷害過無辜。一切都是這少奶奶的毒計。秦姑娘通情達理，必然不會爲難你。”
“好的，謝謝！”辛楚雲微微一笑。
縱然沒有刻意的魅惑，可她眼角眉梢那與生俱來的風情，卻不禁讓楊真的心微微一顫。不但是他，王祖安父子，乃至是那羣衙役，這一刻的目光都再也不願挪開。
尤其是王祖安，原以爲，自己新納的這房小妾已經是萬里無一的美人。然而與辛楚雲一比，簡直判若雲泥！
“哼！這女人！”
秦子衿見楊真發愣，修眉一挑，眼帶敵意。頓時，她的招式便露出一絲破綻。
“姐姐，多謝了！”
少奶奶嘴角閃過一絲冷笑。
就看她身子猛地向前一縱，手中的短劍閃爍着寒芒，奔着秦子衿的要害襲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