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季天行猶豫了片刻，看向莫晴眉，似乎在徵詢她的意見。
“還是我來說吧，”莫晴眉與他對視了片刻，喃喃道，“我也沒想到，九天竟墮落到了那種地步。當然，如果仔細回想起來，他那時應該已經有了死志。”
“是希望師姐你親手殺了他麼？”楊真問道。
“沒錯，”莫晴眉點點頭，“他這人天資高，也很重感情。雖然他深愛何今夕，但是掌門之於他就如同是親生父親那樣，南師叔對他，也如同親叔父一般，他心裏一直都懷着負罪感，至少我是這樣認爲。所以他也一直希望我能親手殺了他，讓他洗清自己身上的罪過。”
“然後呢？他死了麼？”楊真摒住了呼吸。
“沒有，何今夕替他擋了一劍。”
“什麼！”楊真眉毛一挑。
事實上直到剛纔，他在心裏都認爲，這洛九天愛何今夕是真，而何今夕或許也愛洛九天，但她對於自己的使命卻從來沒有放下。所以，即便她會覺得痛心，但洛九天若死，對於劍宗會是一個巨大的影響，她身爲魔教聖女，理應樂見其成。可最終楊真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感情的力量。
就聽莫晴眉繼續道：“我也沒料到何今夕會那樣做，當然你也可以說是我始終對何今夕懷着妒恨，所以當她擋劍的那一剎那，我非但沒有刻意收手，反而加重了出手。最終……”
莫晴眉低着頭，凝視着桌上的畫卷，片刻後道：“她重傷垂死，而你洛師兄那一刻就如同徹底瘋魔了一般朝我猛攻。當然，他荒廢太久，不論他如何拼命，我都能從容應付。而言看無法打贏我，他便收了手，然後對天發下毒誓，誓報此仇。然後他甚至沒有去管當時還沒斷氣的何今夕，直接不知所蹤了。”
“瘋了……麼？”楊真閉上眼睛，眼前滿是洛九天那傲視蒼穹的挺拔身姿，在那副畫中，永遠有着一股不滅的戰意，彷彿能與日月那樣亙古不滅一般，讓他始終無法想象出這樣一個絕世妖孽瘋魔起來，會是什麼模樣？
可突然，楊真一眯眼，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他看向莫晴眉，低聲道：“師姐，以你當時的實力，追上洛師兄應該很方便吧？難道，有什麼東西攔住了你？”
“嗯，”莫晴眉點了點頭，“你應該猜到了吧？”
“難道真的是……”楊真瞪大了眼睛，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沒錯，青兒。”莫晴眉的神色頓時黯然了下來，而楊真也感覺自己的身子，也如同一根繃緊的弦突然鬆弛下來了一般，若是沒有一旁的櫃檯，這一下估計就要癱坐在地。
看到何今夕畫像的第一眼，他就覺得這女人好像在哪裏看到過。之後再仔細辨認他才發現，秦子衿簡直就是和她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之所以第一眼沒有看出，實在是因爲兩人的風格天差地別。
何今夕融合了他至今所見過所有美女的優勢，甚至更勝三分。且這畫像上的何今夕，更是帶着無比嬌豔嫵媚的妝容。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成熟、魅惑，對於男人有着致命的殺傷力。
至於現在，莫晴眉那簡簡單單四個字的回答，就已經揭示了一切。
這一刻，楊真的腦海中回想着自己第一次與秦子衿見面時的場景。
當時她提及自己的身世，說自己父親很早就死了，母親是因爲生自己導致身體變差，最終在自己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而就在那時莫晴眉剛好路過，就安葬了她的母親並將秦子衿帶回了劍宗。
之後，莫晴眉對於秦子衿可謂視若己出。儘管很嚴格，但誰都看得出她對姑娘的寵愛。而楊真體會到這一點，也是在他第一次拒絕莫晴眉的邀請時發現的。大名鼎鼎的劍宗大長老，竟然遷就一個小丫頭到了那種地步，實在匪夷所思。
可現在再一想，或許就解釋得通了。
因爲秦子衿，是洛九天的親骨肉！
“青兒的那些記憶，是師姐你幫着修改的吧？”楊真沉默了片刻後說道。畢竟姑娘所說的一切，和真實情況安全不一樣。
“修改記憶？我可還沒那種手段，”莫晴眉搖了搖頭，“當然，我是說了一些謊話。九天應該沒死，可當他瘋了的那一刻，我就感覺他在我心中如同死了一般。於是後來，我就告訴青兒你的爹爹在你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
楊真默然，他很想說：“應該是洛九天隱居的那一刻，他在你心中就如同死了一樣吧？”
只是這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不想再在這個節骨眼上擺飭這些沒用的東西，去擾亂自己師姐的心神。
就聽莫晴眉繼續道：“至於何今夕的身子，我並沒有說謊。”
“哦？”楊真一挑眉毛，“難道青兒的出生，真的榨乾了何今夕？”
“嗯，先天靈脈就是這樣，”莫晴眉點點頭，“事實上有一點你可能不知道，這何今夕除了美貌之外，實力可是絕頂強悍的。如果她真的在巔峯狀態，不論是九天還是我，都也只能勉強和她打個平手而已。”
“這麼強……”楊真目光一凝，道，“是因爲西方魔教有什麼獨特的修煉功法麼？”
“嗯，”莫晴眉道，“當年禹皇雖然治好了水患，結束了亂世，卻也逼得許多梟雄離開了中原。而這些人臨走前帶走了許多中原傳承。而那些傳承到了西域與西方魔教的功法融合，最終被他們開創出了不少強悍的功法，這也是爲何西方魔教教衆人數雖不如中原武修，但卻能與中原抗衡數百年而不落下風的原因。”
沒等楊真插嘴，一旁的季天行接話道：“不過這些功法雖然厲害，但卻缺少時間的沉澱與打磨。簡單說，優勢大，可缺陷也同樣很大。以至於不少西方魔教的強者身上都或多或少留下了隱患，最終導致他們漸漸沉寂而不得不採用聖女滲透這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