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南老頭、莫晴眉他們的說辭，這幕後黑手的最大的懷疑對象，是那位東瀛子，但具體理由卻沒說。
“沒錯，”古慕點點頭，“洛師叔的名字一直都是一個禁忌，所以當聽到了謠言之後，那兩人立刻稟告。然後據說是師尊親自出面，很快就抓住了這兩隻狐妖。原本我們自然是想逼問出究竟是誰指使她們。結果這倆狐妖不知爲何，突然變得很硬氣。”
“硬氣？”
“是啊！”蕭譽接話道，“這件事關係重大，所以逼問的時候，我讓家裏人幫了忙。”
“家裏？哦！”楊真恍然，蕭譽這話的意思就是，動用了酷刑。
這種事大宗門是不屑爲之的，可遇到了實在想要知道的信息，那就得找點幹髒活的。這種時候宗門在俗世間的勢力就可以發揮作用了。而若論刑訊逼供，還有誰能比皇宮裏頭的那幫酷吏更狠的？按照他們的說法，只要給你動刑，死豬都能說出話來。
對此，楊真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抿了口茶水道：“然後呢，逼問結果如何？”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蕭譽道，“之前朝廷的鎮妖司一直負責捉妖。而那些妖物身上也有不少人族感興趣的東西。所以那羣酷吏多年以來早已摸索出一套專門針對妖族的逼供手段，可謂百試百靈。但這一次卻碰了壁。”
“死不鬆口？”楊真好奇。
“不是她們不想鬆口，據說當時行刑的酷吏說，在他們看來這倆狐妖已經很想招供了，只是每每要說，她們的身體裏卻彷彿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強行封住了她們的嘴，讓她們無法吐露半個字。”
“然後呢？”
“也沒啥然後了，這倆一頓大刑伺候之後，這倆狐妖就一命嗚呼了。”
“你們這下手也太沒分寸了。”楊真一皺眉。
酷吏的可怕就在於，無限放大你的痛苦，讓你無限接近死亡，卻偏偏死不了，以此來摧垮你的意志，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而在得到重要情報之前，保證對方不死是關鍵。可現在竟然把它們活活弄死，實在不給力啊！
“小師叔，這件事說到底也不怪他們，”蕭譽苦着臉，“那些酷吏的手下一直都很有分寸，她們之所以會死，是因爲那個封口之人留在它們體內的手段。而這手段經過師尊分析，像極了倭人慣用的伎倆。”
“原來如此。”楊真恍然，難怪南老頭他們會懷疑到東瀛子頭上，敢情是因爲這個。
“那現在呢，江湖上還有沒有什麼其他消息？”楊真沉思了片刻後又問。他最關心的，自然還是洛九天的下落，以及何今夕遺體被盜這件事是否已經傳播開來。
“這個還真沒有。”古慕和蕭譽紛紛搖頭，古慕道，“目前我們能做的，就是儘量控制輿論，不讓洛師叔的事情發酵太快。當然就目前的情勢來看，恐怕不容樂觀，畢竟我們在明，敵人在暗。”
“這樣啊……”楊真一時默然。
但他也明白，如果這幕後黑手真的是東瀛子，當真是無比棘手的。畢竟這傢伙的實力，甚至都不在季天行之下。這樣一個人躲在暗中搞事情，破壞力之大可想而知。
“也沒什麼，”秦子衿抿着小嘴，輕聲道，“我只是很好奇，這位洛師叔究竟長什麼樣子，還有那位讓他不顧一切離開宗門的姑娘，又是什麼樣的人物？”
聽見這話，楊真的內心就是一凜，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剛纔聽了南老頭他們的話之後，他就一直在思考、回想當時在祕境裏的情景：
屍犼爲了保護自己腹中的孩子，拼盡全力和自己搏殺。最後當她發現無能爲力之際，才忍痛將小白託付給了人類，這個與屍犼敵對的種族。
當時秦子衿的情緒十分激動，而自己問她她只說是感動於母性的偉大。的確，這是讓人感動，但背後更爲深層次的原因，極有可能是觸動了姑娘內心深處的某個記憶。
莫晴眉重傷何今夕的情景，恐怕是被這丫頭原原本本給看見了。
只不過人類的大腦都有一個保護機制，那就是遺忘。不要讓過去悲傷的記憶成爲自己的包袱。只是這種遺忘在楊真看來，並不是徹底抹去，而是漸漸被歲月給塵封了起來，如同將一件事物，給埋到了很深的土層下頭。
一般情況下，這記憶是無法被讀取的，除非遇到了某個強烈的刺激。就如同一場大地震，足以將那埋藏在地下的事物給暴露出來一樣。
而這屍犼，就是這場大地震！
也不知道莫晴眉是如何開導秦子衿的，但楊真有理由懷疑，如今那些記憶片段在姑娘的腦海中已經漸漸開始浮現，甚至漸漸開始清晰。
那個時候，秦子衿應該是三歲。
對於普通人來說，三歲的孩子也都該能說話了，甚至聰慧一點的還能記不少事情。而秦子衿是誰，父母皆是絕代天驕，那種天賦是常人所能比擬的？記住父母的名字那還叫個事兒？
眼下姑娘似乎還沒想起來，一種就是她記憶確實還沒徹底恢復，另一種則可能是當時的洛九天和何今夕彼此間是以暱稱稱呼對方，所以姑娘記憶裏爸爸媽媽的名字極有可能是：天哥、夕妹這種。
當然，這也都是楊真的推測，而他在心裏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這丫頭遲早都會徹底回憶起來。
他在這裏內心思索，所以一時間並沒有去接姑娘的話茬兒，一旁的古慕道：“洛師叔本人我雖然沒見過，不過他的畫像我倒是見到過。至於那位讓他不顧一切離開宗門的姑娘，反正據說很驚豔就是，但到底長什麼樣子，我是完全不清楚了。”
古慕今年三十九歲，洛九天離開宗門是三十五年前，那會兒他還在京城當他的孩子王，進入劍宗也是三年後的事情，所以自然對這兩位的樣子不瞭解。
“畫像？”秦子衿秀眉一挑，然後低聲問道，“大師兄，那副畫像你知道在哪裏麼？我挺想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