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芝看着蘇紅珊，滿臉都是不可置信，隨後又低頭看向牀上的金小姐，眼裏流露出一抹快意。
“沒救了嗎？”
她聲音顫抖着問，看不出是激動還是難過。
蘇紅珊收回手，擡頭看着蘭芝，說道：“你想她有救嗎？”
蘭芝遲疑了下，卻又生怕被人發現般的連忙說道：“我當然想小姐好好的。”
“是嗎？”
蘇紅珊勾脣笑了，淡淡看着蘭芝不住閃爍的眸子，又看了眼屋外，耳朵裏聽到的全是外面那些丫鬟小廝們害怕的話語。
她笑道：“希望她醒過來，然後殺了你們所有人？”
“你......你怎麼知道？”蘭芝目光變得驚恐。
蘇紅珊挑眉，朝門口努了努嘴：“不是你們說的嗎？外面那些人現在還在說呢。”
蘭芝卻依然驚恐的看着蘇紅珊，她怎麼就沒聽到外面有人說話。
而且她在這院子裏也住了挺長時間了，外面說話裏面聽不聽得到另說，就她對這府上丫鬟小廝的瞭解，根本沒有人敢大聲說話，壓低了聲音的話根本不可能傳進來。
蘇紅珊卻不再繞彎子，慢條斯理的站起來，走到圓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扭頭看着蘭芝，說道：
“我可以救她，但我覺得像她這樣草菅人命視人命爲草芥之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她說着低頭慢條斯理的喝了口水，聳肩笑道：“所以，我不會救她。”
蘭芝鬆了口氣，暗暗覺得不救最好，卻心裏卻更害怕了。
小姐又不是死了，只要她活着，他們這些下人就隨時都可能丟了小命，可她要是死了，他們這些下人依然沒有活路。
她看着蘇紅珊，張了幾次嘴，卻都是欲言又止。
她低着頭，語氣裏滿是氣餒和無助：
“你剛來府上不知道，除了夫人稍微好一些，這府上的老爺和公子小姐都是一樣的，全是不拿人命當回事，隨隨便便就打殺了的，這府上隔幾天不死人都不正常，經常換丫鬟小廝，好多人進府不到一個月就會死，更甚者剛進府就死了......”
她說着就看了眼蘇紅珊，若不是她剛纔反抗乾脆利落的出手把人打暈了，她也活不過今天。
“那你們爲什麼還來？”蘇紅珊淡笑的看着蘭芝問道。
話一說開，蘭芝也不瞞着，苦笑着道：
“誰又想來呢？來這府上的，要麼是不知道實情，被人牙子賣過來的，要麼是家裏實在揭不開鍋，金府又給的月錢比其他地方高十倍，被家裏人賣過來的......如果能在外面，誰又想來這喫人的地方呢......”
尋常大戶人家的下人，一個月的月錢也就一二兩銀子，但金府一個月給十幾兩，這樣的情況下，不少人哪怕明知道金府是個火坑，也依然會把子女送進來。
甚至有些人專門盯着金家，私下裏收羅人送來當下人。
在金府做事的，哪一個不是苦命人。
蘭芝說着，似是想到了什麼，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流下了眼淚。
蘇紅珊看着她，心下嘆氣，沉默的遞上了一條帕子。
蘭芝回過神來，抱歉的笑了下：“對不起，我繼續說。”
她說着就摸了把眼淚，小聲的抽噎了下，繼續道：“尋常時候，府外面的一段路都沒人敢走，生怕金府找下人的時候把他們給拉進去，就是街上的人碰到金府的人也都儘可能的縮小存在感，根本不敢和金府的人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