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已經有會議的負責人拿着紙巾跑過來幫忙處理。
“對不起,對不起。”
“哎喲,這弄得,材料都溼了。”
“小張,重新拿五份會議資料過來。”
大片的水漬直順着桌子往下漏水,第一排的領導不得不站了起來,場面一下子亂糟糟的。
溫嫺慌忙從後勤的員工那兒拿了紙巾來擦桌子,卻被王主任攔住,“溫嫺,這兒不用你了,你回去吧。”
“好好的會議弄成這樣,連句道歉都沒有就讓她走?你們這圖書館的工作可真是夠寬容的,這樣的員工素質,有擴建的必要麼?”
霍婷婷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語氣刻薄冷酷,在偌大的會議室裏迴盪。
溫嫺臉色一變。
王主任忙說,“霍小姐,這真是誤會,她不是故意不道歉的。”
“她自己沒長嘴麼?需要別人幫她解釋?”
王主任皺眉,“霍小姐,這是因爲……”
溫嫺不願意王主任爲難,自己打了個手勢。
【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這……”旁邊規劃局的副局微微一愣,“這是……”
異樣的目光都聚集在溫嫺的身上,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溫嫺不是第一次感受,卻依然難堪。
善意同情的和不懷好意嘲笑的,對她而言都是一種羞辱。
“你不會說話啊?”霍婷婷斜睨了她一眼,故意說,“那是我的不對,現在都在提倡關愛殘障人士,我向你道歉。”
“溫嫺是吧?”霍婷婷假模假樣的看了一眼她的工作證,“抱歉啊,你不會怪我吧?”
溫嫺勉強的扯了扯嘴角,神情苦澀。
【不會。】
“一場誤會,一場誤會,”王主任忙打圓場。
溫嫺朝着衆人抱歉的點了一下頭,攥緊了拳頭轉身離開。
“等等。”霍婷婷叫住了她,“王主任,圖書館這邊的歷史文化資料我們也需要了解一下的,就讓她負責跟我們對接吧。”
溫嫺一怔,詫異的看向霍婷婷。
王主任說,“霍小姐,溫嫺從來沒做過對外交流方面的工作,您也看出來了,她不太適合,也不能勝任。”
“是麼?我倒是覺得她挺合適的,該不會她作爲圖書館的資深員工,對自己單位的歷史背景都不熟悉吧?”
“怎麼可能?沒有人比溫嫺對咱們館更熟悉了,去年的單位歷史競賽裏,她可是一等獎。”
一道女聲從王主任身後傳來,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溫嫺心裏一緊,耳膜都被這道尖銳的聲音給刺痛了。
回頭就看到趙媛媛,一臉的陰陽怪氣。
王主任還想說點什麼,一旁的館長警告的瞥了他一眼,“那就這樣吧,既然是霍小姐看中的人,以後對接起來也方便。”
圖書館修繕擴建項目是霍氏集團的慈善捐贈,連規劃局的領導都讓她三分,就算是看出霍婷婷明顯是針對溫嫺,也不可能爲了一個員工得罪霍氏。
“那就提前祝賀合作愉快了,”霍婷婷看着溫嫺,眉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溫嫺心裏打了個激靈。
好不容易等到會議結束,溫嫺收拾東西下班。
霍婷婷要她負責對接,直覺告訴她準沒好事。
“溫嫺!”身後傳來同事的叫聲,叫住了她的腳步。
溫嫺回過頭,看到同科室的何姐帶着另外兩名同事追了上來。
【有什麼事麼?】
“溫嫺,你是不是忘了,你說下班讓我們見見你老公的呢?”
差點忘了這茬了。
【今天我下班晚,他不會來了,我坐地鐵回去。】
這是她早就想好的藉口。
“啊?那你怎麼不早說呢?我們還特意等了這麼久。”
“就是啊,早說啊,這不是浪費時間麼?”
【對不起啊。】
忽然響起的汽車喇叭聲打斷了衆人的抱怨。
溫嫺一擡頭,迎面看到黑色的商務車停在街邊。
“太太,”孟助理從副駕駛下來,朝着溫嫺招了招手。
溫嫺愣了一下。
霍止寒竟然來了,自己明明給他發消息說不用來的。
“溫嫺,那是你老公?”
“不是說不來麼?”
【我也不知道他會來。】
“正好,讓我們見見嘛。”
溫嫺勉強的扯了扯嘴角,喉嚨發苦。
【我去問問。】
原本是想搪塞過去的,現在這個情況,是騎虎難下。
“太太,”孟助理拉開車門。
【等等,先別開車。】
溫嫺朝着司機打了個手勢。
“怎麼了?”耳邊響起霍止寒的聲音。
溫嫺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
【那邊是我的同事,她們說想要見見你。】
霍止寒眉頭微蹙。
【抱歉,就當我沒說。】
溫嫺忙改口,【你等我一下,我下車去跟她們說清楚。】
沒等她轉身,手已經被霍止寒抓住。
微涼的溫度從掌心傳來,驚的溫嫺打了個寒顫,錯愕的擡起頭。
霍止寒並未看她,而是將車窗搖了下來。
“是她們?”低沉的聲音在車廂裏迴盪。
傍晚漸次亮起的路燈下,車裏一張臉挺拔冷峻的臉,傷疤自額頭豎切而下,平添出的猙獰之氣,讓不遠處的何姐等人狠狠的打了個激靈,一個個臉上都是一副見了鬼的神情,沒有人敢上前。
溫嫺忽然覺得很難堪,也很惱火,也不等霍止寒說話,便越過他按下開關,搖上了車窗。
【走吧。】
孟助理看到溫嫺的手勢,猶豫着看了一眼霍止寒。
霍止寒微微頷首。
車子匯入市區街道的車流中,車窗外圖書大樓漸漸後退。
見溫嫺情緒不對,霍止寒問,“怎麼了?”
溫嫺沉默了好一會兒。
【對不起,我沒想到我同事她們會這樣。】
“你在替我生氣?”
“讓人恐懼不是一件壞事。”
溫嫺神色一滯,錯愕的目光正對上男人的眼眸,狹長的鳳眼,瞳孔漆黑,沉澱着遠超過他這個年齡的沉睿冷靜。
【爲什麼?】
“如果對你感到恐懼,就不會輕易招惹你,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溫嫺怔怔的看着他,其實依照現在的醫療技術和霍家的財力,只要霍止寒願意,那道傷疤完全可以不存在。
【所以……你是故意留着這道疤的麼?】
霍止寒看了她一眼,並未否認。
車廂裏安靜了一會兒後,溫嫺大着膽子追問,【你這道疤是怎麼來的?】
聽到這話,男人的眸色忽然沉了幾分,“你想知道?”
溫嫺一驚。